方砚修邀功似的,“可是冯素与杜伯楷的案子?这桩案子由我收尾,我判了冯素死刑,后请示陛下,判决杜伯楷抄家流放。”
宋涟清面露疑惑,他补充道:“杜伯楷扣人嫁妆,此为失信。养外室,为失德。贪图名利,隐瞒凶犯,失职罪上加罪。不知宋大人意下如何?”
他这问询双关,宋涟清明白他说的不止案子,更是他待婚姻、官场的态度,她缓和怒气,“方大人做我宋家婿,勉强合格。”
这便是不阻拦的意思,方砚修轻舒一口气,朝她长长一揖,“多谢。”
裴照林不明所以,脑中轰鸣,下起了酸涩暴雨,几欲窒息。
他只知当年,方砚修遭宋涟清教训做官要亲近民生,登科以来养成了沉稳脾性,惜字如金。
他不敢置信,两人后续怎么会有联系?可二人挂着极为亲密的同款香囊……
郁气叠着酸意,裴照林崩溃问她:“他是宋家婿,我是什么?”
宋涟清眼角微抽,“……?”
方砚修难得失态,笑谑道:“哪来的醋坛子打翻了?”
“方兰辞!”裴照林捏着拳头,“你在得意吗?”
方砚修自觉道:“不敢。”
宋涟清空出思绪思考裴照林怪异的反应,恍然明了,“思淼误会了,我与方大人毫无干系。”
她两颊浮现出些许羞赧,“方大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方某先行告退。”方砚修识趣请辞。
宋涟清强调:“待我回京,方大人定要厚礼登门。”
这是要为阿汝做主,催他上门提亲,届时有宋大人劝说、庇护,阿汝便不会顾虑门当户对,自然欣然嫁他。
方砚修放下心来,承诺道:“必定,方某静候宋大人归京。”
裴照林望着他轻快离去的背影,垂头讨要说法,“毫无干系,你让他登门?毫无干系,他在京中等你?”
顿了顿,他荒唐问道:“宋涟清,我这般不值钱吗?”
【作者有话说】
裴某:我是小丑[托腮]
第55章 较劲
◎“军师神机妙算,不妨为自己算算,今晚能回去吗?”◎
郎君额前的几绺碎发纷飞,眼眶潮红,直勾勾盯着小娘子,素日的精明算计无影无踪,仿若一只被人任意遗弃的幼犬,叫人好想再欺负两下。
宋涟清鬼使神差点了点头,有温热的泪珠迅速砸在她脸上,接着是郎君的控诉:“宋涟涟,你别太欺负人!”
此情此景过于眼熟,几个月前的花墙下……
两人同时想到郎君如何欺负小娘子的情形。
大雪静谧下着,宫室内外无一宫人。
“方大人心悦我家阿汝,若非扯干系,我预备认阿汝为义妹,到时他该唤我一声阿姊,思淼与他,倒是连襟兄弟。”
末了,宋涟清踮起脚尖,安抚似的亲亲郎君的唇瓣,“好了,风水轮流转,我与思淼扯平了。”
她鲜少主动献吻,每每皆是裴照林哄骗,再不济蓄意勾引,她才会乱了分寸。
这几个吻都很轻,如轻柔的羽毛扫过心尖,裴照林忆起那几年春日,少年心事汹涌,他立在卧房前,静听海棠绽放的声响。
其实,没有任何声响,一如他无法诉诸于口的爱恋。
宋涟清见他怔在原地,准备拉着他出宫,后腰忽地传来一记力道,她整个人靠在辅殿外右侧的隔扇门前,唇上的厮磨温柔缱绻,酥酥麻麻的吮吸逐渐湮没她的理智。
好半晌得以喘息,她蜷着指节推搡他,“好……好了……”
可他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湿热的触感染至她的耳垂,“涟涟,那几年,我真的好想你,哪怕,哪怕你训斥我的场面,我也掰开了揉碎了回忆……”
宋涟清心口砰跳,漾着无数道悸动的涟漪,又像生出一簇火,挑开筋脉蹿入骨髓,她就这样水火两重天,不知如何回应他的思恋。
有时,她分明就在他眼前,他似乎总担心她下一刻便随风而去。
她确实蛮记仇的,一直记着他烧她图纸、轻视她的志向。
如今瞧着他毫无安全感的模样,她偷偷发笑,若能撕开回忆,她真想将那个傲慢耿直的少年拽出来,让他好好瞧瞧他是如何栽在她宋涟清手里的。
“咳咳——”
隔着旖旎的风雪,正殿廊檐下现出一道身影,不知站了多久。
年轻的帝王戏笑道:“宫禁重地,成何体统啊?”
宋涟清极力推开身前的郎君,作揖歉声道:“微臣失礼。”
裴照林收到她余光递来的眼刀,回味似的舔舐下唇角。
宋涟清羞得手心热出了痒意,浅笑着后退半步,使出十足的力气,掐在他的细腰上,“见礼,走了。”
“陛下放心,我与宋大人这就回府收拾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