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居然被人从廷尉狱中救了出来……幸好,幸好他没事。
信上说,哥哥受了很重的伤,加上上京戒严,一时还无法逃脱,叫她别担心他,在宫中谨言慎行,不要再掺和朝政之事。
顾妧心中忐忑,那日多亏了秦淮月,她才能和哥哥见上一面,如今秦淮月却失踪了,至今生死未卜。
贾韫这段时间不在宫中,她想找他问问,也找不到人。
顾妧有些犹豫,但她的良心不允许她对秦淮月不管不顾。
思忖片刻,顾妧将信纸搁在烛台上燃尽,又撕下一小段绢帛,提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写好后,她将绢帛重新卷起,绑回了鸽子腿上。鸽子通人性,等她绑好,又张着翅膀扑棱棱地飞走,消失在湛蓝的天空中。
顾妧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闭上眼暗暗祈求,希望哥哥他们能快些找到秦淮月。
她坐在窗前,平复了一下心绪,唤了个宫女进来,道:“你去凤仪宫递个帖子,就说本宫有事,要见皇后娘娘一面。”
晏澄洲来的时候,秦淮月正坐在窗前的妆台前堆纱花玩儿,见他进来,她抿起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侯爷。”
她今日穿了身月白绣芙蓉的对襟,下着胭脂色绵菱裙,耳边戴了一对玉兔捣药耳坠。由于大病初愈,秦淮月比寻常人更加怕冷,因此她在外头披了件兔毛披风,一张娇柔的小脸埋在一圈茸毛中,看着可人得紧。
晏澄洲今日心情上佳,见了她这身打扮,眼睛一亮,笑着向她走来,握住她的手道:“月儿今天真好看。”
秦淮月起身,耳边的坠子便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她将脸搁在晏澄洲肩头,笑道:“侯爷喜欢就好。”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今儿叫膳房做了你最喜欢的莲子羹,月儿要不要尝尝?”
她笑道:“好呀。”
春柔在外边儿探头探脑,见她家娘子乖顺地依偎在侯爷怀里,一双眸子浮光潋滟,浅淡的笑意如同春水一般,忍不住心生慰藉。
她们娘子生得这般貌美,虽然是个外室,但只要侯爷喜欢,把人接进府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春柔这般想着,忍不住笑弯了唇,一路小跑着去后厨传膳了。
仆妇们端着朱漆雕花托盘,将一碟碟菜送了上来。
糖醋虾仁、冰糖莲子羹、水晶饺、羊肉汤面,还有一道鲜美的鲫鱼汤。
晏澄洲牵着秦淮月的手,从容地在杌凳上坐下。
秦淮月唇间含笑,素手拿起一双银筷,给晏澄洲夹了一块儿羊肉:“侯爷吃吧。”
晏澄洲蹙眉,“你别光顾着夹菜,自己也用些”,他夹了一块鱼肉,细细剔去了刺,放到秦淮月碗里。
秦淮月掩着唇,优雅地尝了一口,忽然变了脸色,捂着嘴小声干呕起来。
第42章 白梅雪浪(四)有孕
一旁的春柔反应最快,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水给秦淮月,关切地道:“娘子莫不是叫刺儿卡着了?快多喝几杯水,把刺儿咽下去就好了。”
秦淮月摆摆手,“我没事儿,就是这鱼有些腥。”她秀气的眉头蹙起,喉咙一阵哽咽,忍不住又干呕了几声。
晏澄洲轻轻地给秦淮月拍着背,面露紧张之色:“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叫个大夫过来看看?”
春柔一拍脑门,忽然瞪大了眼:“娘子,您莫不是有孕了?”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在两人耳边炸响。
秦淮月一双美目圆睁,而晏澄洲更是僵在原地,帮她拍背的手哆嗦着,一时竟不知往哪儿放。
春柔自觉失言,忙掩住口道:“奴婢瞎说的,该打!该打!”
晏澄洲的心砰砰直跳,又是欢喜,又是紧张,激动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上回在宫中,秦淮月为顾妧挡了春药,才有了他们二人的那次荒唐,她事后又不曾用过避子汤……
他抬手叫来一个侍卫:“你去请个大夫来,切记不要声张。”
侍卫揖手,领命而去。
没多久,侍卫便领着大夫进了门。
大夫眼上蒙着一层黑布,由两个丫鬟搀扶着,行至晏澄洲跟前,躬身道:“老朽给大人见礼了。不知大人请老朽来,所为何事?”
晏澄洲眸光轻动,曼声道:“老先生客气,方才我娘子莫名呕吐不止,麻烦老先生替我娘子看看,她……可是有孕了?”
他的语气迫不及待,隐隐带着一丝急躁,大夫捋捋胡子,不禁在心里发笑,年轻人急着体会为人父的喜悦,也是人之常情。
他慢悠悠地道:“大人莫急,老朽这就替娘子诊脉。”
晏澄洲眼含期待:“月儿。”
秦淮月顶着他炽热的目光,迟疑地伸出手。
大夫将三脂搭在她腕间,屏息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