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不答应,她就当场哭晕在这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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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晏澄洲欺负了她。
晏澄洲沉默。
贺秋娘见他不答话,嚎啕着哭得更厉害了。
她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痛痛快快地哭过。
她心里恨恨地想,要怪就怪晏筠,谁叫他刚才说她跑调的。
“晏筠?”
两人身后响起晏守川的声音。
贺秋娘吓了一大跳,泪眼模糊地看着身后的人。
晏守川眼神复杂地望着二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晏澄洲低声唤道:“伯父。”
贺秋娘抿着唇,哆嗦着往晏澄洲身后躲。
晏守川却认出了她,迟疑地道:“贺小姐?”
贺秋娘垂下眸子:“晏、晏将军……”
晏守川道:“你哥哥派人来接你了,就在不远的端阳门那儿,贺小姐还是快出宫吧,别让令兄等急了。”
贺秋娘点点头,埋着头飞也似的逃跑了。
晏澄洲看向晏守川:“您怎么也来了?”
晏守川苦笑:“贺衍让我也进宫,陪你一同看着小皇帝。”
晏澄洲颔首,双膝蓦地软了下来,脊背贴着栏楯,身子缓缓滑落。
晏守川在他身边蹲下,双瞳如同深潭一般幽邃,低声问道:“刚才贺小姐来,同你说了什么?”
晏澄洲垂下视线:“贺衍要将贺秋娘许配给我。”
晏守川愣了半晌,道:“这……这是贺衍的意思,还是贺小姐自己的意思?”
晏澄洲的眼神空茫:“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他转头,眸光与晏守川相接:“你觉得我该如何?”
晏守川默然,拍了拍他的肩道:“伯父没什么好说的。你明年便要及冠了,这门婚事成与不成,全看你自己的意愿。”
晏澄洲冷笑:“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昔日在金陵,晏守仁给他物色了那么多门亲事,晏澄洲通通给拒了,什么名门贵女他没见过。贺衍陷他们晏家于不义,害他
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要他娶贺衍的妹妹,岂不是踩着晏家人的尸骨上位?
想到此处,他心上便如同着了一箭,引出胸口一阵闷疼,脊背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晏守川伸手抚上他的背,轻轻给他顺气儿,“晏筠,你还好吗?”
晏澄洲声音嘶哑,眸光暗了下来:“放心,我没事儿。”
他赫然起身,几步迈下踏跺,“我出去走走,你别跟上来。”
光影徘徊,大片云影在地面上铺开。晏澄洲垂着头,藏在袖下的手紧紧攥着,眼眶有些发潮。他连忙仰起头来,把眼底的泪意憋了回去。
想到今日贺秋娘的表白,他心里越发烦躁,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御花园中。
忽然,一阵细弱的抽泣声飘进了他的耳朵,晏澄洲蹙起眉尖,这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
他眯起眼睛,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榆柳浓荫下,跪着一个佝肩塌背的小太监。他耷拉着脑袋,瘦弱的肩膀不断耸动着,白净秀气的脸上全是泪水。
小太监似乎察觉到了晏澄洲的目光,僵硬地转过头来。
待看清那人的脸后,晏澄洲脑中一轰。
那人却率先恸哭出声:“大哥!”
晏澄洲耳边嗡地一声响,颤声道:“之逊!”
他跌跌撞撞地朝杜之逊跑了过去,扑跪在他面前,战嗦嗦地扶住他的双肩:“之逊!你、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杜之逊却猛地推开了他,眼圈通红:“不、不……大哥,你不该来的……我,我这个样子……”
他咬紧了下唇,上下齿关咯咯地打着颤,“大哥,什长、林昊、文朗他们……他们都死了!我亲眼看着、看着北雍人杀了他们……”
晏澄洲的脊背一寒,“之逊,你先别哭,先别哭……好好把事儿说清楚。什长他们……还有你,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之逊的睫羽颤抖着,捂着脸缩肩痛哭起来:“大哥,我没脸见你,也没脸见什长他们了……”
那日,北雍人把牢中的南邺俘虏提了出来,押到刑场上,他们找了一百个弓箭手,准备放乱箭射死杜之逊等一干南邺人。
杜之逊吓得六神无主,躲在王济等人的身后瑟瑟发抖,却也因祸得福,北雍人的乱箭没能射得死他。屠杀结束后,狱卒狞笑着上来挨个补刀,杜之逊胸口被砍了一刀,疼得晕死了过去。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一片乱葬岗中,他侥幸不死,本想回宫中找晏澄洲,却误打误撞被人牙拐卖,去了子孙根送进了内廷。
杜之逊哭得浑身颤抖,忍不住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大哥,我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没用,我什么都做不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