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她虽然感到反感、羞耻、恼怒,却并没有太浓厚的恐惧感。
她隐隐觉得,姜伶不会伤害自己。
但只是被囚禁,也已经很出格了。
所以姜伶为什么会囚禁她?
她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现在她需要弄清楚姜伶囚禁她的原因,然后想办法脱离这个处境。
“你在酒里下了药?”陈斯然开门见山。
“对不起。”姜伶道歉,“我也是第一次用这种药,没有把握好分寸。”
“不过我泡了蜂蜜水,可以缓解喉咙的不舒服。”
她说着,又一次起身。
“姜伶。”陈斯然叫住了她。
姜伶顿在原地,回头看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撒泼打滚,陈斯然只是抬起眼,看向姜伶,像劝诫孩子似的说道:“你这是非法囚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姜伶没有回答,表情也没有丝毫波动,她只是径直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杯蜂蜜水。
她坐到床沿边,把杯沿送到陈斯然嘴边。
“喝点水吧,你肯定很渴。这个药的副作用就是这样。”
陈斯然没有抗拒,她的力气要用来做更有用的事。
而且她确实渴了。
她低下头,抿了几口水。
尽管姜伶有调整杯口角度,但还是有一点蜂蜜水,顺着陈斯然的嘴角流下来。
姜伶伸出大拇指,细细替陈斯然揩掉了。
她动作很轻,像在对待一件易碎品。
陈斯然看着姜伶,从她眼里看到了满得快要溢出来的迷恋。完全不加掩饰。
她预感到自己判断错了些什么。也预感到姜伶有话要说。而那应该就是她被禁锢在这里的答案。
“你知道吗陈斯然。”姜伶的声音依然温柔,但多了一丝陈斯然从未听过的偏执。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那天在天台上,当你把我救下来,我就知道,我们注定这辈子都要纠缠早一起了。”
“不然怎么解释呢……现场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你?这就是命运啊。人是不可以违抗命运的。”
“过去的三年里,我都在试着违抗命运,后来我失败了。那时我仗着自己年轻,浅薄地以为,和你分开之后,总能再遇到一个更合适的。”
“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我根本再也无法爱上任何一个人……十八岁到现在。七年间。我只爱你一个人……只有你。”
“我也不是没有试着去接触新的人,却总是下意识把她们和你做比较。然后我就发现,我只是在她们身上寻找你的影子……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错过了什么。”
“所幸命运给了我一次机会……我知道你谈恋爱了,但没关系,把你抢过来就是。我从前就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人,我爱你,也爱你的心软。但我现在不仅要爱你的心软,我还要利用你的心软。对不起。”
“于是我捏造了两个前女友,编了两段很悲惨的情感经历。我知道当你把这两段情感经历和天台上的我联系在一起,就会生出对我的怜悯和愧疚心理。”
“你果然又心软了。你开始心疼我,难以拒绝我,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但我没想到你还对我有感情。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但你说爱我,竟然是为了离开我。我还没来得及笑,就应该哭了。”
“命运已经给过我一次机会了……我没得选,如果这一次再失去你,我可能就真的会永远失去你了。但我舍不得,所以我不得不做点什么……我也还……爱你啊。”
陈斯然愣住了。
是了,这就是她忽略掉的信息。
她怎么会没想到呢?
就像她也还没完全放下姜伶一样,姜伶也还对她有感情。
是她先入为主,被刻板印象影响了判断,才会被姜伶蒙蔽。
酒精、烛光、那些不该说出口的话……她怎么会如此愚蠢?
但这已经不纯粹是爱了。
这是扭曲的占有,是病态的执念。
在漫长的岁月中,她们两人对对方的爱,都因为纠缠过久,而变态、变质了。
她早该想到的。
她自己对姜伶的爱都掺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又怎么能认为姜伶对她的爱能够幸免其中呢?
察觉到眼眶的泪意,陈斯然才发现自己鼻子酸了。
她看着姜伶,只觉得哀伤。
即使是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她依然无法完全怪罪姜伶。
不得不说,在得知自己已经是姜伶的“前前前女友”时,陈斯然心里是有恨的。
她以为在自己还在被梦魇反复折磨的时候,另一个人已经潇洒挥挥手走了出来,所以才能一连谈上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