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及弱冠时便爱慕公主,可他比公主小两岁,又无功名在身,迟迟不敢表露心意,直到那年乐安公主出降,他深以为憾,至今念念不忘。
哪怕如今萧承妤已嫁人,可齐锦程看见她仍旧忍不住紧张。
他小心翼翼的找话题:“公主兴致不佳,可是有烦心事么?”
萧承妤没兴趣和齐锦程虚与委蛇,只道:“本宫只是心中挂念狱中驸马,因而如此,多谢齐小公爷关心了。”
提到那位驸马爷,齐锦程脸色顿时蔫了下来,他还想再和乐安多说几句话,便见六棱石子路迎面走来一道笔挺的身影,墨绿色的衣袍如同清辉松柏,凸起的喉结上,是那张极为清冷禁.欲的脸。
萧承妤蹙眉,宁夜,他也来了?
寒门素来不与权贵多攀附,虽然如今的宁夜今非昔比,可他爱惜羽毛,甚少参加京城里那些老牌家族的宴会,节礼,今日倒是稀奇,想来私下与□□郎相交甚好。
宁夜弯身行礼:“见过乐安公主。”
萧承妤抬手:“宁大人免礼。”
齐锦程觉察到哪里有些不对。
公主唤他小公爷,朝宁夜开口就是大人。
果然,还没考取功名就只能一辈子顶着父亲的头衔。
齐小公爷,齐小公爷,若有一天他成了齐大人,公主是不是就不会把他当成游手好闲的世家弟弟了!
齐锦程心里不畅快,上前一步,颇有挡住公主之意,皮笑肉不笑道:“酒席才刚开始,宁大人怎么出来了?”
宁夜摸了摸鼻子:“衙中还有些公务未处理完,此刻正要回刑部。”
说这话时,他有意所指的看了眼萧承妤,点墨的眸子带着一丝复杂的深意。
萧承妤心脏骤跌,抿了抿唇。
宁夜抱拳道:“告辞。”
萧承妤脱口而出道:“本宫还有事,齐小公爷还请自便。”
说完便也朝着府门的方向去了。
齐锦程:?
——
福熙阁,陆愠走到婚房门口后便顿住了脚步,被赫融和凌越拉回席间,长公主身边的方嬷嬷和陆老夫人派来的史嬷嬷一左一右扶着新娘子进了喜房。
沈葶月进门便瞧见堂上悬挂龙凤呈祥的缠金枝绣屏,正厅前小叶檀木高桌上两对红烛高照,一龙一凤,呈祥盘旋,西次间和正厅用直棂门作隔断,迈进去后方嬷嬷小心拢起珠帘,绕过一架鸳鸯和合屏风,沈葶月稳稳坐在了喜床上。
蜀锦织就的龙凤呈祥锦被下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两侧香云纱帷幔被金钩拢起,除了案桌上的喜烛,床间两侧各立了座落地罩灯,此刻天已擦黑,可这间屋子亮堂的如同明昼。
“夫人若是觉得累便可先歇歇,不必一直举着扇子。按照规矩,世子怕是要酒席将近才能回来。”方嬷嬷善意提醒道。
沈葶月刚要道谢,便听见史嬷嬷道:“这可不成,陆家有陆家的规矩,新娘子第一日嫁进门若松懈了规矩,日后如何侍奉婆母,我等就站在这陪着姑娘等世子回来。”
陆老夫人一向介意沈葶月的出身,此番派来史嬷嬷是有意敲打她。
沈葶月人在屋檐下,也只能暂且忍耐,只盼着陆愠能早点回来,再不回来她都没力气和他洞房了。
就这么端坐着,举着团扇过去了半个多时辰,沈葶月肩膀轻晃,只觉得头昏眼花,快要撑不住了,她这一天都没吃饭,本想着趁陆愠吃酒的功夫垫补一口,可谁知竟有人看着她。
方嬷嬷看不过去了,肩膀碰了碰史嬷嬷:“我瞧着外面好像喝的差不多了,你还不快去看看,莫让世子爷走错了房间。”
史嬷嬷道:“外面自有丫鬟照应着,老夫人口谕,我只管照看新娘子。”
方嬷嬷转了转眼眸道:“世子爷想必喝了不少,听说这会席间贵人的打赏都比素日多了几倍,要不然我在这替你看着夫人,你去看看?”
史嬷嬷一拍大腿:“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说完,她朝方嬷嬷笑道:“那就辛苦了你,老姐姐。”
说完这句话,人一溜烟便朝前厅扭去了,生怕去得晚领不到赏钱。
史嬷嬷一走,沈葶月绷着的那根弦也算断了,她放下身子,两条胳膊发酸的控制不住的抖。
方嬷嬷弯身替她捏了捏,温声道:“我已命人给夫人带了点简单的饭菜,夫人少用些,肚子里也好有点干粮。”
沈葶月受宠若惊:“多谢方嬷嬷,我自己来吧。”
方嬷嬷又道:“老奴不瞒夫人,其实长公主对您是极为满意的。能让世子爷以身犯险救人,就是夫人您的本事,长公主素来喜欢这种性子的女娘,所以夫人不必在意老夫人那边怎么想。您慢慢吃着,奴婢在外面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