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染的话戛然而止。她的余光瞥见地上躺着一具无头尸体,那身衣服、那个身形...分明就是她自己!更可怕的是,尸体手中还握着一根泛着绿光的毒针,针尖距离小夜玄溟的后心只有寸许。
"小心!"
她本能地扑过去抱住男孩,同时右手毒纹暴起,在身前筑起一道荆棘屏障。就在这瞬间,整个世界开始剧烈震颤。地面像海浪般起伏,远处的建筑在虚实之间疯狂变换:
丹房在茅草屋与金殿间闪烁,时而简陋得只有四面土墙,时而华丽得镶金嵌玉;
药田里的植株时而是普通草药,时而是剧毒无比的妖植;
最诡异的是天空,白昼与黑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交替,日月同辉的景象持续了不到三个呼吸就被血红色的云层取代。
"世界线开始收束了......"
夜玄冥的声音从裂开的青铜月中传来,带着金属质感的回响。云清染抬头,看到月亮表面剥落下一块碎片,在空中凝结成人形。那个与夜玄溟有着相同面容的男人踏着月光走来,左眼不断流出青铜色的沙粒,那些沙粒落地后立刻化作细小的齿轮,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夜玄冥的脚步所过之处,地面泛起水波般的纹路。他抬手轻轻一挥,空气中立刻展开一幅全息投影般的画面:药王谷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有些区域已经变成虚无的黑暗,有些则像老化的胶片般不断闪烁。
"很壮观不是吗?"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条时间线都在崩塌,就像被火烧的蛛网。"
小夜玄溟突然挣脱云清染的怀抱,挡在她面前:"不许欺负染染!"孩童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不符年龄的坚决,小小的龙角上泛起微弱的金光。
夜玄冥蹲下身,与幼年的自己平视:"你还不明白吗?每一次轮回,她都会比上次死得更痛苦。"他指向云清染,指尖突然射出一道青铜光芒,在空中形成另一幅画面:
上一个时空的云清染被时空乱流撕成碎片;
再上一个时空的她因毒纹反噬化为枯骨;
更早的时空里,她在夜玄溟怀中慢慢停止呼吸......
"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夜玄冥的声音低沉下来,"除非你们中死一个,否则所有时空都会湮灭。这是最简单的数学题,二选一。"
云清染的毒针瞬间抵住夜玄冥的咽喉:"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夜玄冥不躲不闪,反而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触感不是温热的血肉,而是某种精密的机械震动——那里嵌着一枚倒流的沙漏,上层的沙子已经所剩无几。
"知道吗?我才是第一个夜玄溟。"他的声音突然染上疲惫,"那个...没能救下你的版本。"
就在云清染想要追问的瞬间,时空再次撕裂。她感觉自己被抛入一条光怪陆离的隧道,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风雪般袭来。其中最清晰的一段让她心脏骤停:
血月当空,夜玄冥(或者说另一个时空的夜玄溟)抱着她的尸体跪在岁镜前。她的胸口插着那把熟悉的毒龙牙短剑,鲜血已经凝固成深褐色。男人的银白长发披散在肩头,发梢沾满了她的血。
"重来...让我再重来一次......"
他割开自己的手腕,龙血如泉涌般灌入镜面。镜中的倒影突然开口,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低语:"代价是她每次都会忘记你。"
"没关系。"他吻了吻她逐渐冰冷的额头,泪水滴在她毫无生气的脸上,"我记得就够了。"
场景突然转换。同一个夜玄溟站在九百九十九具青铜棺前,每打开一具,里面都躺着不同死状的云清染。他轻抚每一具尸体的脸庞,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
"这次一定会不一样......"
画面再次切换。年幼的夜玄溟跪在圣尊面前,双手捧着那把毒龙牙短剑:"用我的命换她的,求您了。"圣尊的脸隐在阴影中,只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如你所愿。"
云清染回到现实时,发现自己正紧紧抱着小夜玄溟。孩童版的他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突然塞进她手里:
"现在杀我。"他的眼睛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恐惧,"这样染染就不用疼了。"
匕首在月光下泛起诡异的蓝光,云清染突然认出这是毒龙牙制成的短剑——正是当年杀死圣尊的凶器。剑柄上刻着细小的符文,触碰的瞬间,她看到更多记忆碎片:
夜玄溟跪在圣尊面前哀求;
夜玄溟亲手将短剑刺入挚爱胸口;
夜玄溟抱着她的尸体在时空中无限轮回......
"看,连命运都在帮你选择。"夜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悲悯的叹息。
云清染握紧短剑,剑尖对准小夜玄溟的心口。就在这一刻,怀中的孩童突然恢复成年体态。夜玄溟握住她持剑的手,主动将剑尖引向自己心脏,嘴角带着与记忆碎片中如出一辙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