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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自上东门驶离洛阳城,驰行二十余里后。
及至白马寺。
褚白瑜刚欲将车内之人抱入佛寺内。
忽闻远处有嘶鸣。
众人转身去看。
男子控马停下,气息不稳的翻身落地,然后一言不发地阔步走到车驾一侧。
褚白瑜不知所以的出声:“拂之?”
李闻道触及帷裳的右掌微顿,头也未回,随即毫不迟疑的将帷裳分开,车内空阔,凭几等物皆被拿走,仅铺设柔软的长席,而女子躺卧其上。
他将右臂绕至女子颈后,大掌裹住薄肩,左臂则横在其膝弯处,果断将人抱入怀中,下了车往自己所乘的黑马迈步。
看见男子所抱之人,褚白瑜厉声阻拦:“李拂之!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听见身后人的诘问,李闻道眸中的晦暗情愫又更深一分,声音逐渐下沉,似要没入深渊:“有疾理应医治,而非是来佛寺,你身为她大兄,又是在干什么?”
褚白瑜亦不退让:“既知我是她长兄,那拂之又
为何妄相干涉。”
李闻道闻言笑出声,抱紧怀中的人,缓缓转过身,剑眉轻轻上挑,语气虽淡,但能从中听出据有之意:“若论昔年,我与她是寸步不相离的兄妹,若论如今,我与她是将要成昏的夫妻,我为何不能干涉?”
见男子执意如此,褚白瑜喟叹一声:“保护小娘子的安全。”
李闻道往左右瞥了眼,褚家所豢养的豪奴尽数站出。
他抬起眼,身后利剑也同时出鞘:“亮德,那就看看最后你能不能拦住我。”
褚白瑜下意识朝远处看去。
在距男子几尺外,皆是腰佩横刀的甲士逼近。
至少有数十个。
倘若在此动干戈。
小者必死,大者必伤。
他只好退步:“拂之,梵奴必须幽居白马寺。”
两人相持良久。
李闻道最后举步,进入佛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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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女子从前在白马寺所居的宫室。
李闻道沉下声:“皆不准入内。”
或许是男子的嗓音过于寒冽。
随从而来的须摩提惊惶地不再前进。
李闻道抱着女子,侧身在卧榻坐下,然始终都未曾将人放下,而是垂眸谛视着,良久才叹出一句:“泱泱还不醒,是想看阿兄为你殉葬?”
听着男子胸膛言语时的震动,褚清思吓得迅速睁眼。
男子的眼眸还泛着红,青筋未彻底平复。
她忍不住抬手,抚摸其温热的眼尾,轻声宽慰:“阿兄,我很好,没有发疾,没有昏乱。”
李闻道把人放倒在榻上躺好,左手乘势撑在其颅侧,唇畔浮起轻浅的笑意:“自然是很好,都敢如此行事了。”
讥意入耳,褚清思心虚的回之以笑:“阿兄是如何发觉的。”
李闻道耷下眼眸,望着女子不言。
褚白瑜何其宠爱这个小妹,岂会用她的安危来玩笑,且最后二人剑弩拔张之际,仍还无端要求必须将她留在白马寺。
还有...
他笑言:“在我言及你我是将要成昏的夫妻..以及我与亮德预备用武的时候,泱泱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
脊背虽然紧贴床榻,但从臀以下皆还在男子的大腿上。
男子又一步步朝自己逼近。
如此姿势,几乎将她屈折。
褚清思轻轻拍了拍男子很硬的手臂。
望着女子有意露出的可怜,李闻道漫不经心的问了句:“难受?”
褚清思还未回答。
男子又言:“那也是你作法自毙。”
于是,褚清思双手环上男子的脖颈,主动去吻他,吻完便自顾言道:“我已经为此赎罪了,让我起来。”
又是如此。
李闻道无奈一笑,直起腰身的同时,落在女子颅后的右掌也将她带了起来,随即手臂往下滑,横在其腰后。
他出于习惯的揉按着:“简娘知道?”
褚清思欲要从男子身上下去,但禁锢在腰间的手掌一紧。
对上男子的漆眸,她不再动。
只是颔了颔首。
简娘若是不知,她一人很难行事,譬如将洛阳医师及崔相都请至天宫寺。
李闻道继续问道:“亮德知道?”
褚清思也继续颔首。
她在帛书中有简单说明,又命简娘把帛书交给了长兄,有长兄在天宫寺坐镇,便能让崔相、医师都证实她大病一事。
往下逐一询问,男子的神情开始变得讳莫如深。
他意味不明的缓声笑道:“你身边的随侍也都知道?”
褚清思颔首,然后摇头。
她言道:“须摩提知道,其余人并不知道。”
父兄遣来她身边的随侍众多,其中的关联纵横交错,若多一人知道便会有被宣泄出去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