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百岁之后(348)

作者:舟不归 阅读记录

武不文转头,对从兄略拱手:“当年褚才人前去与突厥谈判时,尚还只是一才人,如今就已是国夫人了,看来我在突厥这六年确实让魏国夫人收获颇多。”

武有祠出声维护:“从弟,此言恐有些不妥,当年你被突厥幽禁,魏国夫人一身伤都还坚持乘车千里去救你,岂能将如此大的罪归咎于一个女子,何况今日从弟得以归来,亦有魏国夫人之功。”

武不文皱眉,心生不满:“六载未见,赵王与魏国夫人的情义倒是牢固。”

武有祠闻之乐哉:“我友爱从弟,始终都担忧从弟安危,期盼从弟能早日归家,如今魏国夫人与鸾台侍郎一同出力将你带回洛阳,我自然要对其多有照拂,以代从弟你报恩。”

从兄弟二人争论的有来有往,但武有祠所言皆是情理,武不文于道义、礼仪皆非正义,只能拂袖而去。

待从弟走远,武有祠看向旁边:“去岁之事还未多谢魏国夫人。”

有人为自己辩说

,褚清思理当然地作壁上观。

见武有祠与自己交谈,她应答如流:“赵王与韩王乃从兄弟,手足情深,儿能分忧是儿之幸。”

“魏国夫人...”武有祠瞥了瞥女子身后的郭宫人,言尽“珍重”二字便从观象门离开了上阳宫。

褚清思用余光扫向右侧,浅弯唇畔,右足稍作转动后,朝向北面,轻步慢行地走在甬道。

*

在女皇退居上阳宫的一年又六月,被突厥拘禁近六年的韩王也终于得以回到故土,回到女皇身边。

武不文伏拜在地,行以九礼之中最重的一礼,痛哭道:“六年未能在陛下身边尽孝,儿有愧。”

可这个犹子是因她才被拘禁的,妇人叹息一声:“不必伏跪,韩王这几年在突厥辛苦了。”

武不文从地上站起,表以忠孝:“臣能对陛下有所用处,能够维护陛下的威严,臣不觉得苦,只是臣才离开六年,陛下的身体就必须退居上阳宫,如今臣归来,定然要让天下医师都来洛阳为陛下医治,再去蓬莱找神药,臣相信不日陛下便能强健如壮年。”

但历经诸多的女皇早已看透其心,仅存的内疚之意瞬间便消散,厉声告诫:“吾非秦皇,不痴迷长生。何况你仍还是韩王,以后在洛阳,只要你尊君守臣道,太子不会动你,那些旧臣也无法废王,有何可惧。”

不知何时起,妇人已经彻底摒弃让犹子承袭天下的想法,或许是从那夜的宫变开始,她明白了此事的阻扰是巨大的,若自己真的如此做,那就不止是退居上阳宫如此简单,自己尚有陇西李氏儿妇的身份,那些旧臣都不愿屈服,又或是随着逐渐衰老,离死亡越来越近,所以开始对死后诸事重视。

她不想无庙可依,不想无祭可食。

武不文初归,对于瞬息万变的洛阳局势已经不了解,甚至难以立即参与其中,且六年来不断有人死去,与他为同盟的人有的也在其中,目前若要立足,能倚靠的惟有天子。

而除却立足,还有解决对立之人:“儿来谒见陛下时,见赵王对魏国夫人颇有照顾,不知二人是有何渊源。”

女皇怀着怀疑之心:“赵王从前不是还恨不得观音死?”

她记得崔仲的从孙女自长安来洛阳居住了几日,武有祠就迫不及待地来上报,用尽罪名归于女子身上。

郭宫人上前,佐证武不文所言:“赵王与魏国夫人确实看着私交甚笃。”

妇人闻后一笑,又看了看面前的韩王,逐渐明白。

往日女子是与褒王、阿似有所往来,所以赵王为与褒王才想对她这个助力除之而后快,如今褒王死了,赵王当然也就不需再敌视女子,欲使其为自己所用也在情理之中。

*

然在太初宫中,跟妇人、韩王的其乐融融及怡然相比,太子照却是忧心不已。

因为突厥遣来的使臣就在刚才,说出了他们此次出使的真正来意。

苏农肃想起阿史德利死前所说的最后言语,仍还是对阿史那鹄的最后教诲与良心苦口的谏言:“你在王庭毫无根基,所以必须去寻求大周的庇佑,你要主动向大周求娶一位公主成为你的可敦。”

就连请迎公主为可敦的表文,阿史德利都已经在夺得王庭的次日便写好,思虑不可谓不深远。

而可汗本来是不愿的,为此还与阿史德利发生争辩,之后才有阿史德利被阿史那锪砍下头颅的事。

此事也导致他们可汗自责,遂决意要完成其遗愿。

和政殿寂静许久,苏农肃见他们皆无回应,以为是自己的过错,故再次高声道:“某此行除了护送韩王归洛,还身负重责,便是为我们年轻的可汗迎娶一位公主为可敦。”

上一篇: 裙钗之下 下一篇: 度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