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道沉默了下,忽问:“你都跟她说了?”
太医令大惊失色,一时不知男子是何意思,是要自己说还是不要,于是只能迟疑着口吐真
言:“仆..说了。”
李闻道颔首,低笑了声,言语中都是放心:“那她自己心中会有数的。”
他命道:“去为陛下看看吧。”
太医令拱手。
不多时,魏通去而复返,阻了他的道,含着怒火质问:“不是约定在五日之后再行动,为何突然提前。”
李闻道扫了眼面前,往左移动半步,神色自若走过,嗓音肃然:“你是否曾想过,若太子照告密又该如何?”
“他不是太子询。”
之所以今夜行动,就是因为清晨有武士来告知太子照心存告密之心,虽仍在犹豫,但他知道一旦起意,最终无论如何曲折,定然会去实施。
魏通跟上,愤懑仍存:“那为何不告知我们,难道拂之还真的想要算计我们?”
李闻道的步伐渐慢,最终伫立不动,将视线落在远处的薛礼身上,从侍从上报崔家有异动始,他便决定要将所有危险都排除。
他不喜欢风险。
“他所纳之妻是崔丽华的亲姊。”
*
褚清思席坐在地,看着右腕不说话,脱下的枷罗木珠就放在一旁。
在她的右掌外侧还有一道微小的血痕。
应该是那时将剑递给女皇,剑刃朝向自己所致。
闻见履声,褚清思下意识朝前方望了眼,然后再不曾偏移过。
李闻道缓步至她面前,发现这里没有炭火:“不冷?”
褚清思喊了声:“阿兄。”
他们也该好好谈谈了。
李闻道蹲了下去,皱眉看着她:“泱泱很久没叫过我‘阿兄’了。”
褚清思也随着缓缓低下头,从仰视变成平视:“陛下与你单独说了什么。”
李闻道缄默。
他反问:“那陛下又与你说了什么。”
褚清思亦是同样的缄口不言。
他们于静默中对视,彼此都不言而喻地结束这个话题。
李闻道抓过女子的手,拆开其腕上的绢帛,用手抚摸着因疼痛而红肿的肌肤。
褚清思也随他。
比起其余人的忌讳,男子是唯一一个每次会面都会堂而皇之谈论她的手腕并直接握住的人。
创伤痊愈时,问她生肉是否会觉得瘙痒。
天气寒冷时,问她是否会感到疼痛。
最亲密无间的时候,还总是问她这个姿势是否会牵扯到手腕,那个姿势又是否会使手腕痛。
在她毁腕之后,男子第一次见到她,同样也是这般看着沁出鲜红血液的绢帛,幽幽自言:“不过值得。”
一腕,换一命。
很值得。
她也是这么想的。
只要还活着,就值得。
看着他认真抚摸的模样,褚清思破颜而笑。
李闻道疑窦地撩起眼:“笑什么。”
褚清思忍着笑意:“我从前在河西的时候,遇到刚成昏未满一年的夫妻,妻子妊娠,那郎君抚妻腹时,就是阿兄刚才的神态。”
李闻道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停留在女子的腹部。
褚清思将挡在身前的左手拿开,十分大方:“阿兄要是想摸,我当然没意见。”
李闻道抬头,含笑看她:“仅是摸,很无趣。”
谈笑过后,笼罩的那层阴霾变淡。
两人都随之变得轻松。
褚清思环抱着男子的脖颈:“我想归家,阿兄背我。”
李闻道谑笑:“不怕被看见了?”
褚清思自暴自弃道:“看见便看见吧。”
左右女皇都已经知道。
*
褚家的居室之中,炭火灼热。
而比炭火更为灼热的是体温。
他们在做着最亲密、最不能与人言说的事情,可却说着最疏离、最不适宜的话。
明明未用夕食,褚清思却仍然感到腹中很撑胀:“今夜你们已经商议过了?”
李闻道发觉她的状态还未到,只好改用手:“在你去仙居殿的时候。”
渐入佳境的褚清思隐忍着喉咙里的声音,很快就纾解了一次,接着问道:“结果如何。”
见她在自己手中得到快乐,李闻道成就感颇足,不禁笑了声:“剑拔弩张,可能以后的局势都是如此。”
听见他在笑,褚清思故意咬了他一下。
李闻道收回手,用回之前的:“你是何时与崔家联系的。”
那种撑胀的感觉又出现了,就像是进食过多,需要肠胃蠕动才能缓解,褚清思伏在男子的肩上,闷声不言。
李闻道的视线往下瞥了下,缓缓动着,声音温煦:“你表面与崔仲等人合作,为他们传递消息,可你却瞒着所有人与崔丽华合作,共同筹谋今夜的宫变,还比崔仲所筹谋的时间更早,这是你的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