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是发生在洛阳的宫城中所发生的事情,可他们只要想要知道,简直是轻而易举。
崔昭也马上就意识到了这短短数字中所蕴含着的深层涵义:“那是否就表示观音已经不再受女皇的宠爱,甚至是触怒了女皇。”
她心中愈益惊惶,无法停止地说着自己的推测:“那崔如仪兄弟两人近日在洛阳的所作所为更是说明女皇心生要铲除观音之心。”
杜岭没有出声回应。
因为他们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再与洛阳佛寺的观音像被大范围摧毁一事相联系,也是这般猜测的。
两件事发生的太过相近,无人不会如此想。
崔昭却仍还是不能接受,她看向始终都不发一言的从父:“可分明之前还未有任何的异常,女皇待观音依旧如初,观音也依然可以自由出入洛阳宫,并接触政事,起草文书,为何突然之间事情就转变得如此之快?”
杜岭代崔仲答道:“事情本就瞬息万变,更何况是天子的心,清晨还笑容和煦,黄昏就可能目呲牙裂、伏尸百万,而且..听闻当天秋官侍郎周俊及赵王还在女皇面前说了什么,这几件事情都与褚昭仪送褚小娘子返回长安发生在同一日。”
然自己送女儿去洛阳,所为的是那件事情。
崔昭不得不据此作出合理怀疑:“难道是女皇发觉了...我们...”
崔仲叹了口气,温声唤其字,警戒道:“僧尼,慎言。”
崔昭垂下眼,声音未断:“可若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必须提前,否则将有更多人受牵连,周俊与武有祠都绝非善人。”
崔仲果断否决:“一切尚未筹谋完全,并且洛阳局势也不曾探查明确,究竟是发生何事也仅是我们的猜测,无论如何眼下都还不能轻举妄动。”
老翁语重心长地以此事教导道:“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何事,先惊慌者,未动已输。”
崔昭疾言:“可观音...”
望着从女焦虑的神色,崔仲递出一张帛书:“这也是我刚收到的。”
崔昭身侧的跪侍之人见状站起,举手接过。
而后又退后到原地,低着头,双手平举向前。
崔昭平复好情绪才拿来阅看。
是从洛阳来的。
第85章 “这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其实褚清思也并非全然未曾出过家门。
那日得知洛阳佛寺所有的观音像都被毁尽以后,她翌日就骑马去了天宫寺。
刚翻身下马,便直接朝着佛寺内阔步走去。
皂色的帽顶完好罩着高髻,帽檐垂着的白纱则几乎将整个人都遮掩了,极难辨认。
在抬足迈上高阶时,大风从下袭来,衣裙同白纱一起被鼓吹向前,且行动间大开大合,毫无素日所遵循的那些儒家礼仪,隐隐透出一股掩于帷帽下的王者之气。
进入大佛殿,褚清思径直抬手,摘下头顶帷帽,露出含有的眉眼,随后于如来的塑像前转过身,恍若佛旁的肋侍菩萨,代佛行事。
然而她此行是应约而来,当望向在此等候自己多时的男子,朱唇一启便直接开宗明义,没有任何的委婉寒暄:“裴阿兄真的决定好了?”
即使在离家前就已经有所决断,但面对女子的询问,裴居文还是有些迟疑地握了握右手,毕竟事关自己乃至整个裴氏的命运。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狠下心,坚定决心:“是。”
褚清思拂过手中帷帽的轻纱,随即递给与自己骑马同来的随侍,再将一张帛书交给男子:“我如今不便与长安那边联系,所以关于长安的最新消息我也不得而知,但女皇暂时还未怀疑到这里,其余人与长安的往来应当未受影响,裴阿兄可通过这上面的几人与长安商谈具体事宜。”
裴居文看了几眼就收起。
心中有事的褚清思又复言:“顺便也请裴阿兄代我告知长安那边...”
未听到后语的裴居文好奇看着女子。
褚清思略带涩意的笑道:“我无碍,一切安好。”
裴居文别有深意地望了望对面女子前不久才受过刑罚的肩膀及看不到的后背,鼻间叹息着点头。
褚清思朝其颔首致意,然后面向佛像低头,未如其余人那般伏拜。
在她举手合十,垂首参佛之际。
已经走出殿外的裴居文突然停下。
他看着对佛似乎很虔诚的女子,好奇问道:“倘若观音像未被毁,褚昭仪还会迈出这一步吗。”
褚清思睁眼望如来,眸中平静地激不起任何涟漪,更没有他人以为的虔诚,有的只是冷静地审视。
少焉,她果断的声音落在这寂静的大殿内,心中所想也坦然显露。
“会。”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永远都无法像那些朝臣一样拥有职权,她的权力都来自于女皇需要她如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