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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之后(270)

作者:舟不归 阅读记录

褚清思指尖微蜷:“快有半月了。”

而这是她的第三个目的。

在这个夜里,他们从铺有长席的地板到卧榻,再到扶着衣架。

从跪到趴,再到躺。

失力的褚清思开始意识到男子那句“今夜别睡”并非虚言,是真的打算就这样与自己到清晨。

她趴在丝衾上,试图制止,不管不顾地直称其名讳:“李闻道,你疯了。”

李闻道抚上绢衣之下的细腰,试图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爱欲之中,去遗忘支迦沙摩所言的一切。

在这种疯狂的举动下,他像是在梦中,喃喃问道:“要孩子吗?”

那些迷离的情绪瞬间就消散殆尽,褚清思变得出奇地平静:“不要,如果你强行让我怀上,我也不会生下来,即使你用尽手段让我生下来了,我以后也绝对不会喜欢她,我会喜欢天下所有的孩童,唯独厌恶她,我喜欢别人的孩子也会胜过喜欢..唔..”

李闻道从钳制其腰的两手中抽出一只,自女子的身后绕到前面,捂住那张嘴。

他闭上眼,不愿去面对其口中那种母非母,子非子的境地,同时不自觉地用更猛烈的动作来冲淡刚刚那些话的影响。

“别说了,我不会的。”

“阿兄不会让泱泱怀上的。”

*

“观音。”

如今春三月,春风再次掠过了洛阳

严冬的冷肃已经被暖意所取代。

身旁乍然响起的声音被风裹挟着,一同从耳畔拂过。

陷入怔愣之中的褚清思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神游了。

然她未表现出半分的仓惶,而是缓缓将偏移的头转正,看向站在前方的妇人,略低了下头以示自己刚才的失礼。

随即,她便坦然与其交谈起来:“圣人为何想到要来这里,若是想看龙门,登上那处临洛水的高台能得以更加清晰地观览其阔大。”

妇人扶着身前的凭栏,目光早已望向很远的地方,怀着无可奈何的情绪稍作叹息:“那里风太大。”

褚清思闻声不语,唇畔的弧度也有所落下。

岁月不断流逝,尽管时常饮汤药休养,但女皇的身体再也未能恢复到没有大病之前的健壮,似乎其身体状况就是这样了。

医师也曾说过,当下女皇的身体能够维持原样便已是大幸。

妇人言完,继续着刚才未尽的话语,话尾几字还带着些许笑:“你刚刚在想何事,竟然能在吾身边如此,又许是在想何人。”

对其言语中所含着的淡淡调侃之意,褚清思选择闻而不听,从容回答:“儿只是在想昔年刚来洛阳的第一个季春,乘车从城外大道驶过,所看到也是洛水河畔的青草茵茵。当时儿还兴奋地下车脱履,肆意在原野上奔跑、逐鹿,还遇到魏尚书、宇文中郎将等人在水边比射箭,野果掉落在灌木丛中。”

或许是女子描述的过于详细,女皇眼中似闪过对年轻的自己的一丝怀念:“少年少女时期确实让人怀念。”

“可就是像这风一样。”妇人伸出手往凭栏外抓了把,最后这只手又沉重地落在了圆润的凭栏上,“抓不住。”

人最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的老去。

褚清思深谙妇人所忧,声似水的冷静:“风固然好,既能在春日与朝阳相伴,共同驱散严冬所残留的刺骨寒意,还能在炎夏予人清凉。但若是在暮秋、寒冬便只会令人嫌恶,就像那些稚嫩的少年少女,青春活泼当然引人喜爱,可未尝又不是另一种不知天下事的愚昧。”

她遥遥看着神都苑的方向:“儿始终都以为树叶在暮秋是最美的,历经三季风雨,叶上的脉络变得清晰,叶梗也更加有韧劲。”

女皇闻言笑出声,与其一同目视前方,右手则已经向身旁伸了出去,执起女子虚掩在披袄中的手,心绪彷佛也变得愉悦,身体顺畅不少。

这大约就是自己愿意留她在身边的原因之一。

君臣间的谈话刚结束。

褚清思长睫忽低,朝着楼阙下的远处注目。

刘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个小娘子。

两人是前后错落行走,但状况看起来就像是刘虞自觉要有灾祸,惟恐避之不及,而那个小娘子亦步亦趋,紧追不舍。

未有片刻,刘虞已经将人从甬道带了上来,然后走过楼阙之间所相连的木桥,来到她们所在的宫室。

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已经躬下身体、弯下膝盖跪在了地上,双手也娴熟地交叠,以额触地:“仆在经过掖庭甬道时,偶遇这个小娘子挡在仆身前..她声称想要谒见圣人..仆自知天子安危重于泰山,可她实在是纠缠不放,仆一时心软就..还请圣人治罪。”

然而这时女皇明显已经无心再去追究何人有罪,又应如何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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