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政治斗争,就是将他人的据为己有,或是坐等自己手中所握的被他人抢走。
她与崔如仪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为同盟。
*
向女皇请罪以后,褚清思并未从阙门走向夹道,而是上到某处楼阙,娴熟沿着重重楼阙之间的甬道在行走。
随即,她站在两阙之间所架起的甬道朝低处看。
此处下面,刚好就是甬道右侧的内部。
刘虞的眼睛在往四周打量,眼中充满着憧憬和震惊之色,但又很好的掩饰起来。
少年即将要抬头的时候。
褚清思退后两步,扶木栏的手收回,彻底隐去身影。
随即裥裙曳过地面,从旁边甬道下去。
刘虞很快就注意到,先是有些不解地张望了眼外面的直道,前面人分明是从这里去谒见女皇的,而后再看着从右侧甬道走来、即将到车驾前的女子。
他拿起车上的手衣递过去,再去拿挡风助温的披袄:“昭仪怎么从此处出来了。”
褚清思接过手衣,自己拢着:“这里是近道,何况你第一次来太初宫...”
她轻声询问:“是第一次吗?”
刘虞走到女子身后,将披袄轻搭在其肩上,仓皇垂手:“是。”
他从前身处乐坊,后来在平乐公主的身边,而且平乐公主若是无事,平常也不会随意入宫。
即使入宫,身为有夫之妇的公主岂会带一个拥有男宠性质的少年随从于身旁。
公主官邸,他都很少去。
已绕到女子面前的刘虞擅自想着,忽然抬了下眼,很快又迅速垂下,于恭敬之中还有畏惧的存在。
还欲再言的褚清思对此。
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身回头。
果然是他。
男子已经更衣,颜色近乎于黑,就负手站在通往太初宫的甬道上。
朔风吹过其眉眼,瞬间便凝结成冰,覆在上面。
眼中的情绪也变得莫测起来。
倘若之前在龙门,眼底还有几分与她戏言的谑笑。
那么此刻,已经幽静到如丛林。
彷
佛多日不见太阳。
*
最终,李闻道还是选择了乘车。
而在离家前,他立于堂上,将佩剑放在旁边漆架上时,忽然发问:“我命你们随行,但她身边何时又多了一个少年?”
虽然男子在笑,但语气并不算愉悦。
甚至还有几分责问。
且剑已在架上,握剑的手却始终未曾松开。
奉命前来的侍从提起一口气不敢懈怠,拱手禀道:“前几日褚昭仪与平乐公主乘车去了温泉宫,褚昭仪未带我们随行,当时那名少年是伴随在公主身边的,待褚昭仪从渑池离开,少年就忽然...忽然与褚昭仪同行了。”
温泉宫乃帝王离宫,褚昭仪不带他们入内就几乎难以知道宫内的状况。
:
知道一切并非是如女子在伊水畔所言那般。
李闻道垂下眼,笑了声。
然而,前面他刚一下车,便听到女子询问少年的那句“是第一次吗”。
看到她转过头来,李闻道沉默着缓步逼近。
他的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青丝旁的那抹白之上。
既毫不掩饰,又旁若无人。
瞬间明白男子意图的褚清思垂眸,用余光环视一圈四周,有心要避开接下来将有可能会发生的任何事情。
可李闻道却似乎铁了心要达到目的,抬手就往那处去。
他略显漫不经心地捏着女子柔软又冰凉的耳珠。
可无论怎么揉搓,似乎也难以使其温热。
李闻道眸色渐沉:“好玩吗?”
第71章 兄妹之间没有他们如此亲密的。
男子的声线低而轻。
有如鸿毛拂过。
但褚清思却觉得被丘山所压,四周危险四伏,气息也在无意之中屏起,未敢有半分的懈怠,惟恐一个呼吸就惊动歇在宫城之中的鸟雀。
因为从这里走的基本都是要离宫的,所以导致几乎不可能会出现来回走动的宫人、寺人,最多就是卫戍在外面的左右卫。
他们也并未站在那条直通长乐门的夹道上,而是身处右侧所开的另一条。
但,兄妹之间没有他们当下如此亲密的。
她微抬丝履,下意识朝旁边移动。
李闻道在朝野多年养成的警戒之心,使得他有所察觉的耷落下眼皮,看见女子的动作,一个抬眼,往不远处扫过去。
以取悦权贵为生的少年十分明白何时应该勿听勿视之理,所以其早已退避到女子身后数步之远。
然李闻道的目光瞬间染了几分北风的凌厉,揉捏的手指不免加大几分力道。
“嘶。”
身体在往右走的褚清思立即停下来,左耳被拉扯的痛感也清晰传达至耳骨及耳道深处。
在疼痛的驱使下,她没有任何犹豫,抬手欲抚耳止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