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归洛,她先去了长安,大嫂曾告知一件事,但当时自己并不以为意,当下犹豫着问道:“长兄离世前,你曾去看过他,我长兄的丧礼也是你处置的,对不对?”
李闻道低声嗯了嗯。
昔时知道好友已病笃,他通晓驱马赶去。
毕竟那个仅比自己长两月的人,曾经也确实如兄如父一同眷顾着他与面前的人。
褚白瑜承继其父,以厚德载物,却又比其父更为温良。
褚白瑜在听完他所言以后,也问:“拂之为何不与梵奴说?虽然她从来不在尺牍中与我言及,但我知道这几年她过的很痛苦,不仅是因为阿爷的死,还因为你。”
他胸口堵闷,喉中也酸涩,自我讥笑一声:“她都不愿意等我醒来,我又为何还要去说..亮德,我也并不冀望你会相信,但相识数年,我不愿你遗恨离世。”
褚白瑜欣慰颔首:“我信。你与阿爷在政治上并无过大冲突,即使昔年割席也未曾用私权谋害,而且你也不需要像高游谨那些人以此去获得女皇的宠信与权势。”
“还有,你爱梵奴。”
“若你果真如此,梵奴会怨恨你至死。”
回想之际,怀中忽然多了一个柔软之物。
李闻道轻垂黑睫。
跪坐在面前的人,将额头抵在自己左肩,两只手自然垂下,未一同攀附在他身上,就像只是短暂需要一个能倚赖之物。
褚清思又问了那个问题:“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而这次,她终于可以得到回答了。
车驾还在急行,如此姿势极易倾倒,李闻道伸手扶住她腰:“泱泱能不能讲点事理,究竟是我不告诉你,还是你自始至终都从未想过要相信我。”
他的声音低沉、缓重,轧过耳畔,忍不住责问:“否则,为什么不等我醒来,为什么不听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而那日在车上,即使早已接受她不会相信,但仍还是忍不住试图开口。
褚清思低声喃喃:“在安西的那夜,阿兄分明可以说的。”
李闻道抚过近在眼前的柔软耳珠:“安西副都护杨胄在室外,而且我仍还在为你未等我醒来而愠恚。”
褚清思抬起头颅,轻松使耳珠脱离其手,再度覆了上去。
李闻道的右手尽心扶着她,任由其用唇舌抚弄,睫下的棕瞳却未有波澜。
吻了几下,褚清思顺势将脑袋倒在男子的宽肩上,小声叹息:“我累了。”
李闻道自觉将其责任承担过来。
然唇齿却未落在该落的地上,而是很耐心地在含弄软耳。
褚清思眯起眼睛:“阿兄不吻一吻我吗?”
李闻道别有深意的善意提醒:“那便没有如此温柔了。”
然而不等其回答,他敛起笑意,长指逼其颔骨张合,唇也同时分开。
原野的大风之猛烈,再加上骈马带着他们所乘的车一直往前奔驰,使得风的呼啸从一开始就盖过了所有的声音,连谈话声也未能传出车外。
这一吻很长、很久。
待结束,褚清思直接伏几熟寐。
李闻道喊停车驾,随即便有府兵将跃景带来。
他下车,驾马继续前行。
第65章 【新增1400+】让她趴伏在自……
庭州与伊州相距仅有百里之余。
而且他们是深夜出发,加上急行一夜,所用马匹亦是突厥及西域地区所产的良马,一日就能行一百余里。
因此在隅中时分,便抵达伊州城邑外用以豢养战马的牧马场。
数匹从西域买来的良马分散四周嚼食嫩草,圉人就在附近以防止它们窜逃不见,犯下遗失战马的重罪。
有人迎候在藩篱大门前。
但先到的车驾却许久都未见有人下来。
轻甲佩刀的士卒则只是尽职的继续随行在后方及左右,岿然不动,驭夫亦从车辕跳下,垂首侍立在一旁。
无一人有要向车中的人请示之意。
牧马场的人自也不敢去惊扰。
乘马的李闻道因中途率人前去两国接壤处巡视了一番,所以比这些人后到。
见到女子所乘车驾及二驾从车仍还停留在宫室前的原野之上,以为是众人懈怠,剑眉随之拧起,快速驱马往前。
到车驾附近后,李闻道抓缰绳的手臂几乎是凭着重复数年的记忆,动作干净利落的往后拉,牵动着马停下,衣下的肌肉也一同绷紧又放松。
可他还未来得及翻身下马,藩篱大门前所恭立着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其马前躬身拱手,惟恐会因无礼触犯。
男子睥睨一眼,按辔下马。
牧场的圉人便垂着头,恭敬将马带离。
李闻道十分从容地在顷刻间就平稳气息,自始久未有任何喘气声流出,望面前这人的衣服体态,极似此处的长官,遂发问:“你是这所牧马场的牧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