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男子形成逆流之势。
崔昭闻见家中的响动,搭着披袄来到堂上,看到几副不知从何处搜捕出来的甲胄,然后君舅与丈夫就遭到逮捕。
被金吾卫带着往外走的褚白瑜也只来得及留下一句“回长安去”。
*
夜漏二十九刻。
一人一骑直入上阳宫。
用随身携带的私印硬闯入右掖门、观象门的李闻道喘息着在阙门下马,望见武不文也已逼近。
他立即前往仙居殿。
而宫人已经站在殿前,恭敬道:“圣人需要李侍郎的一个解释。”
李闻道望了眼茫茫夜色,武不文年岁已大,行走自然不如自己,但随时可能出现。
他径直入殿,正立拱手:“圣人。”
处置文书至今未寐的妇人叹道:“夜闯帝王居所,若是他人,早已直接被斩杀,拂之也就是你,吾还愿意听听缘由。”
李闻道微垂漆眸:“圣人对臣如此宠信,臣也必定不负圣人,今夜突然入宫是因金吾卫将逆臣褚儒、褚白瑜父子逮捕,需圣人决断。”
听到褚儒的名字,妇人疑惑:“他们父子做了什么,需金吾卫逮捕。”
李闻道的喉结滚了滚,最终开口,这也意味着他走上一条褚儒亲手为自己所铺的死轨:“他们于褚家发觉多具甲胄,并在洛阳以北也有百具甲胄被发现,褚儒已经伏罪。”
妇人果然有所猜忌:“那太子呢?他知道吗?”
李闻道展开右臂,将掌中紧握之物递给宫人:“臣率金吾卫进入褚家后,便将所有居室楼阙全部搜捕一遍,最后在陇西郡公的居室中找到一张帛书。”
女皇又从宫人手中接过,逐一阅看,神色也彻底暗淡:“看来陇西郡公是已经毫无无求生之心,所以才能如此痛快伏罪,可佛奴不止是高宗的孩子,也是吾之亲子,难道吾的基业就不值得太子守了!太子不愿顺从他们,他们便要自己忤逆是吗。”
李闻道敛眸,然后转头。
武不文终于粗喘着来到仙居殿,举起的手也颤巍:“圣人..”
余怒尚存的妇人语气并算不上是和蔼:“拂之是因陇西郡公父子私藏甲胄,韩王来此又是为何?”
不知所措的武不文在无意识之下就已愣愣出声:“陇西郡公谋逆?”
李闻道稍转身,薄唇噙着笑:“陇西郡公已伏罪,剩余甲胄我也已在洛阳以北的找到,韩王难道也是为此而来吗。”
闻见甲胄之事,武不文立即开口:“圣人,褚儒与太子..”
察觉到这一年以来都在针对太子的韩王还欲继续将自己的亲子牵涉入内,妇人却只觉头痛,特别是在她与长子都已成为褚儒所辱骂的对象。
这让她觉得自己和长子又是一体了。
他们是母子,本就不应反目成仇。
而眼前这人却还企图挑拨。
所以,妇人不顾同为武氏的利益,出于本心道:“太子?你心中是只记得太子?”
虽然不知道为何女皇如此愤怒,但武不文深知不能再提太子,当下就躬身以请罪:“臣惶恐,臣只是想说褚儒与太子昔日如此交好,如今却谋逆,实在唏嘘。”
女皇睥睨一眼,视线看向男子:“斩杀褚儒父子,并鞠问洛阳所有与陇西郡公的朝臣,不可漏掉一人。”
李闻道拱手禀命。
虽然太子无恙,但这将是一场对大唐纯臣的残害。
女皇真的相信吗?
或者没有。
只是她也舍不得杀死自己最爱的长子,至少当下是不想杀死的,但是倘若武不文先行入宫,他亦相信,即使女皇知道太子是被谋害的,可最终也会顺势解决这个自己掌握权力路上的最大隐患。
权力与亲情的拉扯,很多时候皆由外人来为妇人做出抉择。
她不忍心,所以需要别人递刀。
如此心中才会毫无负担。
可当这把刀被人扔了,她又会在心中庆幸。
所以刀不能再递回到女皇手上,不然一切牺牲都是惘然。
走出上阳宫的那刻,已经鸡鸣。
李闻道未归家,直接去了太微城。
*
天授三年春三月。
褚儒、褚白瑜入洛阳诏狱三日之后,即将被斩于市。
而这几日生活起居皆在官署度过的李闻道也终于乘车归家。
只是刚到家门,一随侍就伏拜在地,哭着请罪:“郎君,娘子独自离家去了东城,而且还未乘车。”
几日少有寝寐的男子嗓音因疲顿而微哑:“可已服药?”
他自侍从口中得知,自己离家的次日,女子就因有疾饮药。
随侍举起双手,一个精美的云纹漆盒就显露在外:“才用食毕,刚要服药。”
还未下车的李闻道命侍从将漆盒拿来后,直接命令驭夫去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