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半道而止,察觉到李闻道在做何事的她竭力不让声音溢出,被迫俯身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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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褚清思伏在凭几上,任男子为自己清理,而大腿内侧忽不慎被其食指指背碰到。
已力尽的她嘶了声。
这都是这人刚才的佳作。
每次事后,李闻道也都习惯亲自整理收拾,比如将所有东西归位,置换布巾、坐席。
仅剩竹简未归位之际,伏几的女子已经熟寐,遂先把人抱回了卧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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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还有陇西那边的事情需处置,李闻道吻了吻妻子的掌心,便起身离开居室。
走到门户时,他停下,视线往下一瞥,命令道:“焚香,炭火也要再添。”
低头跪侍在居室出口的随侍将微躬身:“唯。”
刚走到中庭,又有僕从叉手上报:“郎君,魏三郎遣人来了家中,并要请见。”
李闻道步履未停,其声则有如当下严寒的气候:“带其到堂上见我。”
僕从迅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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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漏十二刻。
堂上灯火昏昏。
李闻道双手搭在腿上,才要屈膝跽坐,忽眼神凌厉的直视前方。
他谛视顷刻,重新站起,缓步至身后的漆木架,再毫不犹豫地拔出被放置架在其上的长剑,徒留空荡荡的鞘。
在僕从导引那人来到堂上之际。
李闻道也缓步走到堂上,然后举起利刃,直逼对面的致命之处,一字一句,嗓音凛然:“你不是魏家的人。”
僕从听见家中的郎君所言,惶恐到跪地,毕竟是自己亲自将人带入家中,无论出事与否都是大罪。
始终都低着头的这人则在叹息一声后,慢慢抬起头。
在昏黄的光线中,其仪表容貌全部曝露。
少顷,李闻道眸中的狠厉开始散去,把剑刃从其颈上拿离,声音也有所放松:“褚公为何深夜出现在我与泱泱的家中,还借以孟通的名义。”
或许是有求于人,褚儒的声音衰颓,宛若是将要落下的夕阳:“我有事需要李侍郎的帮助。”
李闻道行至漆木云纹的剑架旁,将剑推回长鞘之中。
剑身划过鞘壁时,发出“嗞”声。
剑身完全入鞘,又是清脆一声。
面对擅自来自己家中的褚儒,他神色如旧,语气更是平和:“昔年令公既同意我聘泱泱为妻,所以令公如今有事也直说就是。”
即使他心中知道老翁同意的原因是冀望女子能够因此避祸迯殃,但无碍,因为他们二人算是不谋而合。
见老翁依旧立于堂中央。
已在北面案后跽坐的李闻道温声笑道:“还请褚公先列席。”
褚儒岿然不动,而后躬身拱手:“与鲁王长女有婚姻的萧彻在黄昏时遣人来我家中告知韩王武不文欲在今夜联手武建务一同谋害太子,还是以圣人最愤恨的谋逆之罪,且他们已提前将甲胄藏匿于某处,今夜就要率人去逮捕并提前安排好太子府的属官为证,所以我想要你提前率兵去褚家逮捕,然后我会伏罪,并将武不文等人所诬陷的那些甲胄悉数认下。”
惟恐其中会因自己的陈述不清出现意外,不放心的老翁又言:“最迟必须在夜漏未尽之前,或者越早越好。”
李闻道坐庙堂之高,垂眼看着说出前面那些话的老翁,手指如漏刻所滴下的水落在案面,不同的是案上的声音沉闷,没有水声清亮。
男子的声线也从平和变得沉缓,隐隐含着不悦:“褚公,你这是想要让她一生都怨恨于我吗?”
褚儒开口欲继续说服。
便听男子言道:“先不论我是女皇近臣,且此事还牵扯到武氏与太子,事关国家基业的稳固,还请褚公去寻其余人。”
从来都是儒雅郡公的褚儒再难保持有礼,即使明知是在请求别人,但焦急之下,不能再顾忌这些,声音因悲愤而猛地拔高:“事情太过突然,除了拂之你,我已经不知道还能够找谁,且我与太子所交好的朝臣皆被女皇命令留守在长安,即使在洛阳的那些人也没有你如此大的权柄,可以提前越过圣人处置谋逆之事,更无权能触及如此核心的政事。”
最后,老翁哀叹:“太子,不能死。”
李闻道敛其眸光,从容诘问:“褚公难道忘了昔年我为何会与她有六年相互不言,忘了褚公与我是为何割席。”
因为他坚持要借武后的势,位极人臣,以此向昔年那些暗中操控科举、以荒谬之言使自己成绩作废并让陆翁伏拜叩头的人复仇。
褚儒彷佛明白过来,瞬间抬起双手,高过头颅:“如果你是因此事才拒绝,我如今就可以下跪请罪。”
李闻道还未来得及出言制止,“砰”地一声,是膝骨跪在地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