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家”。
原来当年程鹤松跟她说的这句话，也并不是只说说而已。
庄园里依旧宾客满堂，林染脚步匆匆地跟着佣人走进了静竹苑，那是程鹤松的住处，她一眼便望到了躺在榻上的老人。
“丫头回来了？”程鹤松看到门口被遮蔽的光影，强撑着身子想坐起来，林染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老人床边。
“爷爷，我回来了。”她紧握住老人沧桑的手，哽咽着，泪流满面。
尽管只有五年光景，程鹤松如今九十高龄，身子骨显然大没有当初那般硬朗了。
他慈爱地抚着林染的发顶，已稍显浑浊的眸子里闪了一丝晶莹，缓缓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爷爷想你啊，想曾经在福源山上日日陪着我的小丫头，在外面有没有受苦……”
林染心疼如刀割，擦了把泪，也跟着笑道：“没受苦，爷爷，我可厉害了，这几年我考了研究生，现在跟朋友一起开了公司，我已经是设计总监了。”
程鹤松拉着她在身旁坐下，温和地轻拍着她的手背：“丫头长本事了，在乾南一切还顺利吗？有没有人欺负你？要是有，尽管回来告诉爷爷，爷爷叫人收拾他们！”
“您放心，谁敢欺负我？我可不是吃素的，”林染抹着眼泪，笑意又深了些，“倒是您要多保重身体，对了，这次您九十大寿，我也给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着她便起身，从那个小行李箱里拿出一床小绒毯：“爷爷，这是我亲手给您缝的，您小憩的时候或者天冷刮风的时候都可以盖，这女红我可是提前练习了很久的，您看看，这针脚是不是比原来那双护膝强多了？”
女孩眼底染着娇俏笑意，好像中间横亘的这些光阴都从未存在过，程鹤松满意地点头，将那床绒毯珍惜地拿在手里打量：“是强多了，丫头能干，你送什么爷爷都喜欢！”
程鹤松深深地看着这个小姑娘，话到了嘴边，迟疑几秒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生的那小丫头怎么没带来给爷爷看看？爷爷做梦都想着能四世同堂……”
提及小橙子，林染唇边的笑容淡了些：“爷爷，我……”
她不知该怎么解释，在小橙子的问题上，她不愿敷衍老人家，可又怕说得过了，伤了程鹤松的心。
“还在怨着宴川？”
林染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没怨他，都过去了，我只是不想再跟他牵扯。”
“傻孩子，”程鹤松沉沉叹息，“你和他的事，爷爷强求不了，那兔崽子活该，爷爷支持你。”
林染倒忽然被他逗笑。
寿宴隆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林染搀着程鹤松出去跟众宾客打了声招呼，又扶他回到静竹苑，两人在屋里聊了很久的家常，直到日落时分程鹤松要休息了，林染才离开。
她一直都没见到沈宴川，也许是因为她说过不想和他一起出现，他才回避了她，可从静竹苑出来，她却见到了程淮生。
程淮生站在石子路的尽头，似乎已经等了她很久，他穿着中式盘扣的改良西服，依旧像原来那样温和明媚，朝她亲切笑道：“小林染，好久不见。”
林染走上前，主动拥抱了他：“二哥。”
第119章 你还愿意接受他吗
听她落落大方地唤着这声“二哥”，程淮生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
她还是那个小林染，她还把他当家人。
两人在庄园里的林荫道上并肩走着，夕阳的余晖覆盖了他们的足迹，程淮生问：“这次回来待多久？我已经让人把望月楼重新收拾干净，你就在那住下。”
林染浅笑着拒绝：“我明天就回乾南，机票和酒店都订好了，那边离机场近，也方便。”
程淮生试探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女孩的小脸上，却装作不经意道：“这么急？我还说这两天约着表哥一起聚聚。”
林染也没多说什么，只点点头：“嗯，家里还有事，我得早些赶回去。”
两人一路走过了几座凉亭，眼见庄园大门就在不远处，程淮生迟疑几次，终是叫住了她：“染染，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
见他犹豫不决的神色，林染也大概猜到了他想说什么，笑道：“二哥，你要是来为沈宴川当说客，就不必开口了，他在乾南已经跟我解释过了，我知道他当年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我心里还是过不去。”
程淮生像被戳破心事一般赧然地笑笑，语气失落又遗憾：“我不是给他当说客，其实这次我是瞒着他过来找你的，染染，你应该了解表哥不是情绪外露的性子，更不会把苦痛和心事轻易诉说，在得知你身旁有了追求者的情况下，他依旧选择跟你解释，想必也是害怕你接受了别人，害怕自己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