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淡淡应了。
说不上来是失落更多，还是松一口气更多，心头像裹了一层保鲜膜，闷得有点难受。
宏远作为项目的乙方，林染和赵泽远还有几个助理是最先到会议室的，后面陆陆续续来了沈氏这边的几个负责人。
李峰很热情地跟赵泽远握手寒暄了一阵，又客气地转身迎进来一个人：“陆总代表集团总部来各地分公司视察，这两天刚好到了乾南，听闻咱们这儿新签了个项目，过来指导一下工作，大家欢迎！”
“指导谈不上，凑凑热闹罢了，”陆鸣舟依旧西装革履，笑容得体稳重，跟大家一一握手，唯独走到林染面前时微微弯了腰，“林小姐。”
察觉到周围略显诧异的目光，林染反应过来，连忙把腰弯得更低了些，礼貌回握：“陆总。”
上次见到陆鸣舟，还是四年前她从福源山下来冲进沈氏找人的时候，一晃眼，陆鸣舟也从总裁办主任升成了集团总经理，在沈氏甚至整个业内都算金字塔尖上的人物。
可他怎么会对一个新成立的小公司里这位设计总监如此客气？在场众人心里皆有猜测，却都没表露分毫。
林染带了几十页的PPT过来讲解这次连锁酒店项目的设计理念、图纸方案和工程预算，她做足了准备，站在台上有条不紊，落落大方。
方案通过得很顺利。
会议结束后赵泽远好奇地问她是不是和陆鸣舟认识，她按了下行的电梯，并没打算多解释，只答了一句：“以前在京西见过。”
关于过去的事情林染从不多说，赵泽远也识趣地从不多问，只知道她未婚先孕，从京西去往巴黎求学，其他一无所知。
可她能和陆鸣舟那样级别的人认识，想来曾经她接触的圈子也不会差，赵泽远想了想，又半开玩笑道：“染染，陆总可比我那几个朋友好使多了，你没见他们在陆总面前都点头哈腰的？你要是和陆总关系不错，有机会也让他多提携一下，咱们创业不易，要是有陆总撑腰，宏远在乾南可就彻底有了靠山。”
林染情绪不高，语气也显得有点冷：“我知道创业不易，但我只想做好我分内的事，对外攀关系拉业务这一套，我做不来。”
瞥着男人瞬间讪讪的脸色，她心头掠过一丝不忍，叹息着又放柔了声线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业务和技术都很重要，我和陆鸣舟只是点头之交，不是你想的那种可以找他提携帮衬的关系。”
赵泽远思来想去也觉得找陆鸣舟不太现实，不经意地转了话茬，小声感叹道：“陆总身为总经理都这样风光，也不知道那位实际控股沈氏的沈先生是个怎样的人，媒体对他的报道向来都极少，传说当年他就是从继母手中夺回了沈氏的控制权，这样的心机和手段，咱们这种普通人实在难以想象……”
赵泽远说了半天发现林染没有接话，扭头看去，她正望着前方发愣。
电梯已经停在了他们这一层，金属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一个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
沈宴川还是惯常穿着一件质感极佳的白色衬衫，笔直西裤包裹着劲瘦的窄腰，身高优越，肩背挺拔，一身从容矜贵的气度经过岁月沉淀愈发温润光华，浓眉下那双沉静的眸子依旧深若幽潭，站在任何一个地方，都难以让人忽视。
他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唯独……
唯独他原本满头乌亮的黑发竟全都变成了烟灰色的银发，有他英俊不俗的容貌衬着竟也不觉突兀，反倒更显优雅出尘。
林染脚步定在那里，耳畔所有嘈杂声都化为了虚音，只剩一颗心跳得猛烈。
第107章 脊柱像陡然过了电
沈宴川不是会染这种夸张发色的人，也许是当年的毒素和药物所致，那时她在疗养室就曾发现过端倪。
她的指尖在身侧微微收紧。
眼见电梯门又要合上，沈宴川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了开门键，温声询问：“要下楼？”
林染回避了他的视线，犹豫着要不要等下一趟，倒是赵泽远反应过来，率先走入：“是，谢谢。”
宽敞的电梯里顿时涌了一群人进去，除了赵泽远和随行的几个助理，还有后面跟来的陆鸣舟和前来送客的李峰，还有几个工作人员。
林染只好跟在大家身后，也不知怎么就被一路挤到了沈宴川身边。
她的衣袖贴到了他的，连手背也轻轻碰了一下，温热触感惹得脊柱像陡然过了电。
她索性抱住了手臂，始终看着前面人的后脑勺，神情冷肃，不曾把目光偏过来半分。
一整个电梯里都没人出声。
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
沈宴川都没说话，陆鸣舟也只好跟着未发一语，大家见陆总沉默，也识趣地保持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