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捂着肚子,脸色也不太好,沈宴川屈膝半蹲在她身前,温声道:“不舒服?我让人给你泡点红糖姜茶来。”
又装好人,他都不要她了,还来装什么关心体贴。
林染没吭声,冷着脸起身,绕开他就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可身体猛地涌出一股热流,沿着大腿直淌而下,她顿时定在了那里,不敢再乱动。
肩膀陡然一沉,沈宴川那件黑色大衣裹在了她的背上,带着他的体温,却没有了往常那股木质冷香的香气,只有一点洗衣液干净清爽的味道。
“裤子弄脏了,没带卫生巾?我去给你买。”
林染脸皮尴尬得犹如火烧,连忙拢紧他的大衣下摆遮住,没好气道:“不用你买,我自己去,你让门口那些人走开,你把我丢到山上就算了,凭什么还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沈宴川没解释。
这段时间他集齐了杨嫣所有罪证,职务侵占,挪用公款,蓄意投毒,桩桩件件足以把她钉死在牢里,永世翻不了身。
杨嫣穷途末路,指使杨家人疯狂报复,知道他这辈子最在意的两个人都在这间福源寺里,光是纵火都纵了两次,还买通负责采买的僧人在食物里做了一次手脚,好在被寺庙内外的保镖护卫及时拦下,并没掀起任何波澜。
那些人不能撤,起码不能现在撤。
顾及着女孩子脸皮薄,沈宴川也没强求,思忖了一秒:“我陪你去。”
林染黑着脸坐进了那辆宾利后座,沈宴川进来,她又往车门边挪了挪,不想和他挨着。
身后还有一辆车紧紧跟着,她忍不住小声嘀咕:“下山买个东西而已,还怕我跑了?守这么死。”
她愤懑不平暗地吐槽的模样十分有趣,男人隐匿在夜色中的唇角微微漾起一抹笑意。
空气里淡淡飘浮着女孩柔软的发香,半晌,沈宴川看着她隐在夜色里的白皙侧脸问:“最近住得还习惯吗?”
林染一直望着窗外,她之前来的时候是白天,只觉得颠簸,晚上再走这条路,才发现这荒郊野外两旁树林茂密,黑幽幽像望不到底,让人莫名生出几分恐惧。
好在她不是一个人出来。
好在,还有他在。
她心里憋着火,说话也带着气:“习惯,可太习惯了,天天听诵经念佛,我六根清净,要是寺院里能收尼姑,我都直接剃度了。”
沈宴川抬手,用她察觉不到的力度轻抚着她的发梢:“舍得你养得这么好的头发?”
从前她的浴室里洗发水护发素护发精油一大堆,确实把这一头长发护理得黑亮又柔顺,可林染分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笑意,恼得回眸瞪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关你什么事,不过我才不会想不开当尼姑,等我待满一年下了山,我就出国去,找他十个八个帅哥男朋友,每天换着法儿来伺候我。”
沈宴川收回了手,无意识地捻着空落落的指尖:“嗯,挺好的。”
能忘了他,就最好。
她还有无限光明的未来,而他却经常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这些天裴叙除了给他治疗续命,就是泡在实验室里研究药剂,医学天才难得遇到了坎,也激发出了反叛精神,硬要把他这身病治出个所以然来,但试了几次药,效果依旧不理想。
他一直都没抱希望。
没有希望,就不至于太绝望。
他不怕死,却总还想看一看,看他的小姑娘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变得成熟稳重,变得白发苍苍。
半个多小时后,车开到了附近镇上一间小卖铺。
林染下了车,未免有大动作,她走得很别扭,小小身子套在宽大的男士大衣里,衣摆落到她小腿,袖子长到她两只手都伸不出来。
货架上卫生巾的牌子也不是她常用的,但她没有挑三拣四的余地,随意选了两包就要去结账。
沈宴川给她多拿了几包放在一起:“多备一点,免得下次要用的时候又缺。”
小卖铺老板拿了个塑料袋出来装了满满一袋,林染侧头向身旁准备付钱的男人道:“要不你直接买一卡车,够我用一辈子。”
“买太多怕过期,不卫生。”
他答得一本正经,林染直接给气笑了:“要是不过期,你还真打算买一卡车?难道这一年我都不能自由进出?我答应过陪爷爷一年,我不会反悔,但我连出门的权利都没有吗?”
沈宴川“嗯”了一声:“以后你要用什么,我会让人提前送上来,这次是我考虑不周。”
说完又问守在柜台后的妇人:“这里多少钱?”
林染噎到没话说,一把提起塑料袋,小脸绷得很紧。
妇人淳朴憨厚,看着面前英俊矜贵的男人和一旁闹脾气的小姑娘,热心搭话:“一百七十三,你给一百七就好,你们不是镇上的吧?面生得很,小两口有话好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