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早收了你那糊涂心思!”
仲鸯不敢说话,心快跳到了嗓子眼,身体不自觉颤抖。
只听脚步声近了些,她闭眼抖得更厉害,用手掐住身下椅子。可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的气息擦肩而过。
随着门一声巨响,房子彻底归于平静。
房子里还回荡着门框的晃荡声,仲鸯吓得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鼓起勇气偏头看过去,没看到人了。
他出去了……
仲鸯忍不住哭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恩情总是要还的,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发呆望着满桌子几乎未动过的菜渐渐转凉,她慢慢起身,将地上堆掉的瓷碗收拾掉。
缩回沙发上,仲鸯依旧呆呆的。只有一个念头,可惜了一桌子菜,做的人也没吃上几口。
海洋气候的深夜凉透了,湿冷的寒风似刀刃刺入骨髓,可再冷也没有心冷。
陈行简不知站了多久,鸦羽眼睫已然结了冰霜。
霜刃刮得发僵的手点了支烟,他不爱这些东西,烟酒都很少沾,这是会上瘾的东西,会支配人,会让人失了心智。
可是装什么装,他早就上瘾了,最不该上的瘾。
眼中蒙上一层水壳,烟雾缭绕呼出,只一刻就被风带走。
要拿她怎么办?她的身份是原罪,那他的身份就不是了吗?
记得那天父亲和他说要他一起去接个女孩回来,他以忙为理由要推掉。一个小姑娘而已,亲自去犯不上。
可父亲说要多一个人去给那小姑娘撑腰,要那家亲戚以后再不敢欺负她。
当时年纪轻,总不想花时间在这些似是而非的事情上面,不情不愿去了。父亲路上和他说了小姑娘家里的变故。
当时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触,世上可怜事太多了,每个都要怜悯,那是菩萨的事,不是他的事。
等到看见那个小姑娘,丑死了一个小丫头,破破烂烂的,也不穿鞋踩在地上。
可眼睛亮亮的,叫他哥哥呢,洗干净应该没那么丑了,他想。
后来确实不丑了,反而越来越漂亮,漂亮到哪一处都合他心意。
他欠她的。
陈行简闭了闭眼,将烟按灭。
帮她父母的事情他确有私心,想让她开心是主要,另一方面她有了父母就不是陈家的孩子了,该回家去,这样就彻彻底底和他没了那层阻碍。
她姓仲他姓陈,男未婚女未嫁,谁敢再嚼舌头。
可现在她却想用孩子和他两清。
第102章 是我高攀你
轻声开了门,客厅内的灯没关。沙发上蜷缩着小小一只,眉头蹙着,即使是睡觉也不安稳。
上前想抱她回房间,惊觉自己手上带了外面的寒气。脱了外套又站了好一会儿才敢上前碰她。
刚刚触及便听她一声嘤咛,圆瞳睁开些,云雾一般迷蒙。
仲鸯来法国一个月,日夜都担心被抓到,睡眠浅了许多,有一些风吹草动就醒了。
一阵失重感,睁眼便看见那张脸。
“别碰我!”她恼意聚上眉眼,上手去推。
“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对你,我的错。”陈行简额头轻蹭着她的脸颊,折腰轻哄。
瞬间,仲鸯心中的委屈开了闸般奔涌而出。
“是你自己说要孩子,那样折辱我,现在又说我糊涂,说白教养我。凭什么好赖话都让你给说了!”什么人啊!
永远都是这样,难以捉摸的脾性,天天都要看脸色。
她气得脑子都发昏,上手打他。
“孩子……”陈行简顿了片刻:“然后呢,生了孩子然后呢,你就要走了是吗?”
仲鸯一愣,随后神色变得不自然。她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他想要个孩子,她给他生个孩子,然后一刀两断。
“你会回来看他吗?看我和孩子吗?”
仲鸯依旧不说话。
见她这副样子,陈行简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最后一丝期冀都没了。
多绝情,她对他从来是没有心的。宁愿承受痛苦生孩子,宁愿母子分离一辈子,也不愿意回头来看看。
这样软性子的孩子,连看见路边的小猫小狗都会怜悯,为什么单单对他这样残忍。
“我说要孩子,是想留住你,如果你不在了我要什么孩子,我要的从来不是孩子。”他是卑鄙,他就是想要个筹码,一个让她不会离开他的筹码。
却没想到她居然自己先用孩子做筹码,和他一刀两断。
仲鸯怔忪。和他一起生孩子,然后在一起一辈子吗?好像在她的认知里从来没有这个选项。
会有一个孩子叫她妈妈,叫他爸爸?想都不敢去想。
“对不起。”她垂眉。
对不起,对不起,永远都只有对不起,陈行简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