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鬼天气。”杜卫蹲在门口用手扇风,“什么时候能凉快下来呀?”
“还早呢,就是立了秋,也还有秋老虎,到时候也是见天儿的热。”
王忠勇笑着回话。
月牙穿着一件云罗小衫,端着几杯冰镇饮子分给大家喝。
“我阿姐说,大家这段时间辛苦,喝点冰镇饮子解解暑,保重身体要紧。”
几个人都笑着回话:“谢谢东家。”
不过手中几杯分完,还剩一杯。
月牙左右看了看,问:“吴先生呢?”
“欸,吴先生好像从早上到了饭馆之后,就没从账房里出来。”
花吉团喝了一口饮子,接话道。
“哎哟,这天气那么热,账房又那么闷,别说吴先生倒在里头了。”
林勤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急急忙忙从柜台后头绕出来。
众人也是一惊,一齐涌了上去。
虽然平时大家和吴兴镛的同事关系不好,但毕竟不是仇人。
万一真出事了,他们心里也不好受啊。
于是一群人呼啦啦涌进账房,确因为账房地方小,也看不清,只看见一个清瘦的影子躺在地上,也不知还有没有呼吸,吓得众人一个激灵。
杜卫率先冲上去,扛起人影就往外走。
其余人落在身后,扇风的扇风,掐人中的掐人中。
只有月牙落在最后头,捡起了掉在地面上的一本书,翻开一看,上头写着——
《算经》
原来吴先生和她哥哥柳霄,考的是同一科啊。
这样想着,外头已经把吴兴镛抢救醒了。
还传来柳金枝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吴先生您一个人躲在账房里做什么?多闷热啊。阿芹,快去熬点解暑汤来,就用济民药局的那个方子。”
“欸,我马上去。”
吴兴镛嗬嗬的呼着气,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众人不敢围起来,都远远散开给吴兴镛透气。
阿芹那边用大火赶忙熬好了解暑汤,端过来给吴兴镛喝下了。
柳金枝又帮吴兴镛顺气。
兵荒马乱好一阵,吴兴镛才恢复了正常呼吸,可第一句话就是:
“我、我的书,我的书!”
月牙赶忙把《算经》递过去。
吴兴镛摸到书后,才彻底放松下来,闭着眼睛喘着气,不说话了。
柳金枝见此,不由皱起了眉头。
林勤笼着手,叹气道:“快要秋闱了,难怪吴先生慌成这样。”
是啊,快秋闱了。
柳金枝想起柳霄。
因为回来的路程太远,柳霄干脆就住在了黄师道那边。
他们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着柳霄了。
天气这么热,也不知柳霄在黄师道家吃、喝、住还习不习惯。
正想着,门口传来敲门声。
还以为是客人到,柳金枝一抬头,却见着几个熟悉的面孔。
傅霁景、潘琅寰、杏安三个居然凑在一块儿来了。
潘琅寰显然不太习惯和傅霁景站一块,先一步跨进来,道:
“柳娘子,天气越来越热,我看你们饭馆只放了两桶冰,怕是不够御热。所以我叫人订了新冰,以后每日送到饭馆来。”
柳金枝福身一礼:“多谢潘大官人了。安玉就在膳房里,你可以去看看他。”
潘琅寰点点头,本是抬脚要走,但没两步,又扭过头来看傅霁景。
眼光里满是狐疑。
柳金枝倒了杯荔枝膏递给傅霁景,问:“天气这般炎热,二郎怎么亲自来了饭馆?”
“就快秋闱,我心里记挂着霄哥儿科考的事情,所以来看看。”
傅霁景说着,往周围看一看。
“欸,怎么不见他?”
柳金枝就将柳霄住在黄师道处的事情说了。
“我正想着要不要接他回来呢。”
“自然可接。”
傅霁景温和一笑:“天气热了,黄先生自己也吃不消。再加上我听说霄哥儿的课业完成的不错,往后只要勤加练习就可,倒不必日日往黄先生那边跑。”
这么一说,柳金枝立即放下心来。
“择日不如撞日,我今日就去。”
说着就让杜卫去备车。
潘琅寰闻言,立马站出来道:“我有马车,不如我与娘子一块儿去接霄哥儿?”
话音一落,周遭几个人的视线全落在潘琅寰身上。
醉翁之意不在酒。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意思都明显到写在脸上了。
众人又默默把视线转向傅霁景。
傅霁景面带微笑,道:“正巧,我也有马车。潘兄若想去,不如一起?”
好,大方邀请人家一块儿,很有风度了。
潘琅寰冷下脸:“我不习惯一辆马车坐三个人,还是叫柳娘子选一辆坐吧。”
这些日子他都不见傅霁景出现,都是他在柳氏饭馆进进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