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憋屈得无以复加,只好嘱咐她安心休养。
他无数次地想,如果没有隐瞒她那笔钱的存在就好了。
如果一出狱,他就拿着一百多万来告诉辜苏,他要带着她过好日子……就好了。
可惜最佳坦白时机已经过去,他连买张机票去看死里逃生的她都不被允许。
分明只撒了一个谎,最终却要用无数个谎去圆。
好在、好在如今,她逃出来了。
用逃这个字,简直太贴切。
穆盛洲站得太高,他们束手无策。
楚沉心底里是不想逃的,曾经的他,将逃跑视为懦夫软蛋的专属,嗤之以鼻。
可如今,在听了辜苏的转述,查了关于绑匪使用的自爆项圈、药物注射等一应手段之后,心有余悸地第一次产生了退意。
他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带着辜苏,从穆盛洲这个危险人物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二人逃难似的钻进一辆出租车,楚沉报了家里地址,握着气还没喘匀的辜苏的手,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告诉她:
“你那个前老板,我去查了一下,叫穆盛洲是不是?我记得他!他是不是跟我打过比赛,还有个妹妹?当年我把比赛的奖金捐给她做手术,最后听说手术还是失败了,人死掉了。他现在这么执着于你,是不是记恨我当年比赛赢了他?”
他的情报来得太迟,而且只揭开了穆盛洲仇恨的冰山一角。
事情太过复杂,辜苏刚才跑得急,没有心思跟他打字解释,只是点了点头——总之大方向上,他没说错。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他竟然还记着……”楚沉不知穆盛洲曾经将妹妹死亡的帐算在了他头上,也不知对方在这八年里,对辜苏做了什么,只单纯抱怨道,“他也太小心眼了吧?不过他带你去国外治疗,不管出发点如何,总之还是办了件好事,我觉得这也应该算是我帮过穆怀灵一把的善报……”
他自顾自嘀咕,辜苏默默听着,手指无意识绞紧。
善报……吗?
如果楚沉知道自己匿名捐赠的善举换来的不是善报,而是对她来说长达八年的噩梦,会作何感想?
辜苏揪了揪他的衣角,问他: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拳馆工作显然黄了,一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穆盛洲。
在S市,他的权势对于他们来说显然是压倒性优势,不能硬碰硬。
“啊……先回家拿行李吧,我已经把房子退了,打算离开S市。你不是喜欢苍山洱海吗?那里风景好,物价也低,我带你去定居怎么样?”
楚沉说得恳切,已经开始畅想之后悠闲的二人生活,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要去牵辜苏的手。
她立刻避开,在他愕然神情中问:
【可是我们没有足够的钱。车票,房租,日常生活都需要钱。怎么去?】
楚沉怔愣一瞬,磕磕绊绊道:
“我,我把房子退了,房东把押金也退给我了。路费是够的,到了那里我会立刻开始找工作——”
【不用你操心,我会去工作。】
“不是的!”楚沉立刻意识到她在介意什么,“我、我之前说让你养我只是气话,我都养了你十三年了,不介意再养下去,苏苏,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用去做保洁,不用去做日结!我会……我会照顾好你的,就像从前那样!”
辜苏定定地看着他,没有给他肯定或否定的回答,接着问: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楚沉喉结紧张地滚动,声音放轻了八度:
“什么……话?”
辜苏沉默片刻,告诉他:
【让司机绕路去一趟“往事”酒吧。】
……
徐泾没想到,在辜苏辞职之后,还能再见到她。
原本中午这个时间,酒吧是
歇业的,但辜苏直接掀了牌子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徐泾本来在清点酒水,听到动静回头,有些懵:
“辜苏?”
辜苏静静地站在门口,穿着一身黑白配色的哥特风洛丽塔裙,叫徐泾一时间都不敢认她。
她平时穿衣风格……不是这样的吧?
二人相对无言片刻,还是楚沉先开了口:
“苏苏,这是你工作的地方?来这里做什么?”
他亲昵的的态度和称呼,叫人精一样的徐泾立刻意识到,这位就是辜苏的义兄。
“请坐,来一杯吗?”
徐泾放下手头事情,态度和气地问他。
楚沉先看了眼辜苏,见她完全不是来叙旧的表情,忙道:
“不用了。”
辜苏开门见山,径直给徐泾看了一张照片,那是她的提成单,上面还有打款的对方账户,就是楚沉的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