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紧张起来——是手术伤口裂开了吗!?
顾不得男女大防,他冲进了洗手间,看到辜苏趴在地上,看不清伤势。
洗手间内空无一人,刚才尖叫的女人不知去向。
他的疑心一闪而过,却又因为关心则乱,被强行压下,三步并做两步靠近,半蹲下来,将人翻过身——
对方紧闭双眼,不是辜苏。
他心头火起,知道被耍了,正要放手,胳膊就被地上的女人扯住,对方用着标准的碰瓷台词:
“哎你怎么擅闯女厕啊!有没有道德啊!你是不是来偷拍的!”
穆盛洲百口莫辩,烦躁地甩下她的胳膊就要走人,谁知她不依不饶地抱住他的腿叫道:
“来人啊!有流氓闯女厕所了!”
他气得七窍
生烟,冷笑一声:
“刚才出去的那个是辜苏,是不是?”
护士故作不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本事别走,我已经报警了!”
穆盛洲抬腿要踹,护士往地上一躺:
“天啊穆氏集团总裁居然当众施暴!你是不是想上明日头条!”
厕所外已经有听到动静聚集过来的人了。
穆盛洲急促地呼吸着,对外面守着的何助吼了一句:
“去追那个黑裙子的!”
何助匆匆忙忙去追人的功夫,他试图掰开护士抱着他大腿的双手,却顾忌着有围观群众在现场,不好弄得太粗暴,否则即使他不要面子,万一集团股价因为这件事有所波动,董事会那帮人精肯定会借此机会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隔着越聚越多的人群,他看到那穿着黑裙的背影被楚沉抓住手腕,一起向着出口奔去。
他们的背影几乎要融入乳白色的天光里去。
第37章
“他进女厕所肯定是想偷拍!谁帮忙报个警啊!”
护士扯着嗓子,有恃无恐地喊道。
如果是早些年,穆盛洲还不是穆氏总裁的时候,大可以不管不顾地将人撞开,去追辜苏,可如今他身上背着股价,背着集团,背着数千人的营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能当众出手,爆发冲突。
窃窃私语钻入他耳朵,围观群众鄙夷的态度叫他头晕目眩,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软弱无力的雨夜,他跪在本该是他家的豪宅门口,任往来亲戚用同情、鄙夷、不屑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屈辱的经历了。
“这人长这样居然还偷拍……真没素质……”
“人不可貌相……”
“好像有点眼熟,他是不是上过电视……?”
“公众人物?”
已经有人拿手机拍他。
他被阻了去路,铁青着脸,身后护士还在虚张声势地叫着要报警,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
在落地之前,他万万没想到,辜苏和楚沉竟然合谋了这样一出拙劣的戏,要给他难堪。
黑沉眼眸蕴满怒火,亮得惊人,在喧嚣背景中,他遥遥隔着人群,朝二人背影露出个没有温度的笑。
当真是……
不知死活。
……
另一边,楚沉和辜苏,逃亡一般穿行在熙攘人群之中。
四周全是向出口涌去的旅客,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他不断推开人群,拽着她的手腕向前,心绪激昂。
把她从孤儿院“偷”出来的那天,也是类似的场景。
那天是开放日,曾经被领养出去的孩子、他们的领养家庭,还有原本在孤儿院里的孩子,纷纷聚集在孤儿院的广场上。
孩子们穿着象征纯洁的洁白衣裳,如同节日里的白鸽,密密麻麻。
他从院长室偷出了他和辜苏的身份证件,一眼就从一群白鸽里,叨中了她这只雏鸟。
他拽着她的手腕,逆着人流,无视了院长和其他工作人员气急败坏的呼喊,向着自由与无碍的前方,狂奔而去。
那时候小小的辜苏边跑边喘着气问他:
“院长说有一对很有钱的夫妻,因为生不出宝宝,所以想领养个男孩子,你真的不想去吗?”
他放声大笑:
“他们不肯把我的‘义妹’一起也养了,我刚刚跟他们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所以还是算了吧!”
十三载匆匆而过。
如今情景重现,楚沉依旧是那个抓着辜苏的手,将她从桎梏中解脱出来的人。
好像在泥地里打了个滚,被岁月晒干,只留下一身灰扑扑泥壳子的少年,看着灰头土脸,却依旧能从裂开条缝的尘泥间,窥见当年光芒。
情境似乎一模一样,但有什么,终究是变了——
她在国外的这几天,他一直担惊受怕,尤其是得知她被那该死的前老板卷进绑架案中,他恨不得立刻买票飞过去。
可辜苏却阻止了他,一来绑架案已经尘埃落定,她没受什么伤,二来去A国的机票并不便宜,对他的经济状况“一无所知”的辜苏,叫他别花这个冤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