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明细的原件有吗?】
徐泾看到那张要命的单子,嘴角笑容一僵,瞥一眼还在状况外的楚沉,想了想自己的饭碗,为难道:
“这件事可能需要穆总亲自解释,我也只是听他的安排做事,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楚沉立刻道:
“用不着,她要干什么,你配合她就行,不会离职的员工在你这儿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徐泾苦不堪言,都不知道楚沉在那里帮什么腔,出什么头:
“这事……这事关系比较重大,要不我还是叫老板回来吧。”
“我说了,不用。”
楚沉原本就是费了老大的劲才把辜苏从穆盛洲手里抢过来,怎么可能让他再来?
徐泾现在骑虎难下,他最终还是长叹口气:
“在办公室的保险箱。辜苏,你跟我过来吧。”
办公室内,徐泾背对着辜苏,挡住密码,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个文件夹,里面夹了一叠她这八年来的所有酒水单子,在不久前一起汇总给了楚沉的账户。
单子只有薄薄几页,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酒名、数量和价格。
如同她那八年灰暗人生的重量。
轻贱,单薄。
在徐泾震颤目光中,辜苏将纸张从文件夹里抽出来,撕了个粉碎。
第38章
楚沉不明所以地站在一旁,看到辜苏将一堆文件撕毁后,扬纸钱一样向空中撒去,接着背对着他跪伏在地,单薄背脊轻微颤抖。
“苏苏……?”
他上前一步,余光瞥见徐泾不忍神色,觉得不对,绕到跟前,只见她手中攥着几张碎纸片,单手捂着胸口,眼眶泛着红,却迟迟不肯让泪水落下。
地上大小不一的纸片撒了满地,他蹲下身捡起一片来看,写着“葡萄龙舌兰两瓶”,又捡了一张,写着“34888元”,粗略一看,满地都是类似的酒名和价格。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撕这些?”
他再抬头看辜苏时,她死死咬着嘴唇,难以承受一般躬下身去,捂着喉咙,从尚未痊愈的声带中,挤出无法辨别的低哑号哭。
他一下子慌了,将辜苏按进自己怀里轻声哄了几句,收效甚微,只好求助般望向徐泾: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哭?这些到底是什么!?”
徐泾悄悄将手机藏到身后,为难道:
“这个……是辜苏的,呃,业绩。”
“业绩?”楚沉此时再回头看那些酒精含量极高的酒,一下子明白过来,它们后面跟着的数字都代表着辜苏的分成。
地上散落纸片写满酒名,如同经年布局、终于成型的围城,将他困死、绞杀在其中——若非如此,为何他感同身受,难过到无法呼吸?
巨大的恐慌与愤怒兜头压下,导致他有几秒钟难以做出任何反应。
只想让她不要哭……不要再哭了。
那嘶哑的声带发出的不成音调的声音,如同一把锯子,在他的心头反复切割。
满地碎纸,白纸黑字,密密麻麻,都是辜苏这些年陪过的酒,伤过的身。
而这背后是否有更大的委屈与利益交换,她又有哪些可能的屈辱经历,楚沉根本不敢想。
他紧紧环住怀中人颤抖的身子,边苍白地轻声哄着,边浑身发冷地意识到,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是谁。
穆盛洲……他怎么能让辜苏陪酒……他怎么敢让辜苏陪酒!?
她又是为什么要带自己过来?
是要向自己诉说她这些年的委屈吗?
是想让他替她出头吗?
是想说,不要逃跑,不要离开S市,要和穆盛洲正面相抗吗?
他犹豫了。
如果只有他一人,他不介意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横竖不过烂命一条。
可那个混蛋,居然敢肖想辜苏。
万一最后出了差错,他没能保护好她,又让她落入穆盛洲手中该怎么办!?
那个混蛋会怎样对她?
只是想到这种可能,他就肝胆俱颤,更紧地抱住怀中抖得如风中梧桐般的女人,红着眼眶哄道:
“苏苏……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你肯定受了很多委屈……不怕,现在我在你身边,就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我现在就带你走,好不好?”
“都给我留下!”
正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何助砰地推开,入目便是几乎铺满半个办公室地板的碎纸片,有几片被开门的旋风带起,飘至半空。
楚沉被声响惊扰,扭头向门外望去,随着一片写着“芬兰伏特加”的纸片如蝶翼般飘落,紧跟何助赶来的男人,正式与他对上视线。
他拥着辜苏后背的手指条件反射地一抽搐,几乎忍不住要冲上去揍人。
可怀中人此时看上去实在太过脆弱,他生怕自己一离开,她就会碎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