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夫人久等了,倒是本宫的不是了,”一道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随之亭子前的纱幔被宫女从外掀开,“一个个都怎么伺候的?老夫人身体不适,还不赶紧去请了太医来。”
声落,才叫一身华服的皇后便被宫女扶着从外进来。满头的镶金嵌玉的珠钗首饰在阳光下耀眼的紧。虽已近暮春之年,却更显雍容华贵,不怒自威。
三人行礼,皇后上前亲自将老太太扶住,言辞殷切,“老太太既然身体不适,便随宫人先去配殿休息,本宫这就着人去请太医。”
“劳娘娘体恤,臣妇年纪大了,都是老毛病了,回府里歇一歇便好了。”
皇后佯装不悦,“这如何使得?若让老夫人抱病出宫,岂非本宫之过?”
这话说得重,老太太不好再推辞。
让人给老太太赐了座,皇后笑吟吟地朝如花花走了两步,目光灼灼地将人打量了一番,言语毫不掩饰的透出喜欢,“这便是三姑娘吧?前些年还是个刚到我腰间的小丫头,如今都出落得这般标志了。”
如花花赶紧又行了一礼。
“哎呀,快免了。”皇后亲热地拉住她的手,“瞧瞧这眉眼,多惹人疼的姑娘,老太太真是好福气,孙女们一个赛一个标致。”
老太太谦虚道:“不过寡陋之姿,娘娘过誉了。”
“老太太就别谦虚了,本宫瞧着老太太这孙女倒是养得十分好。”皇后热切的拉住人手不放,笑着,“好孩子,本宫记得是唤如如吧?”
“回娘娘,臣女单名一个如字。”如花花中规中矩得应声。
“母后……”太子往前走了一步。他想说什么,还没来及开口,倒是被皇后斜了一眼。
皇后像是才看到江行云一般,口中嫌弃道,“你怎在这儿?”
“儿臣只是路过。”
“那就忙你的公务去,本宫见着你就头疼。”皇后说着,径直将人赶了出去。
“……是,儿臣告退。”
皇后眼皮都没抬,只拉着如花花,温声地与她说话,问着一些问题。
皇后笑吟吟地拉着人瞧了了一圈,忽然回头道,“不知老夫人可曾为这宝贝孙女议亲?”
第246章 乱点鸳鸯谱
闻言,如花花心底咯噔一声,暗道糟糕。
一旁的老太太也面露难色。
这话也是明知故问——她人才回来不久,之前又曾与江行云有过婚约,哪家敢上门提亲?
明摆的事情,老太太不敢瞒,“回娘娘,还未曾婚配。”
“本宫素来喜欢这孩子,可惜膝下已无适龄皇子……”皇后叹了口气,说着话音一转,忽然道,“当初婚约未成,本宫一直都觉得十分遗憾。”
一旁的老太太忍不住变了脸色。
如花花垂眸不语,心中暗忖……这皇后到明年春,孙儿都能抱上了,遗憾二字又从何说起?
“不若老夫人圆了本宫遗憾,”皇后执起如花花的手,“本宫是真喜欢这孩子,且两个孩子从小青梅竹马,就此断开也真让人不落忍。若老夫人肯割爱,本宫定不会亏待如如,虽为侧室,仪制必不会比太子妃差多少。”
如花花刚张口想说什么,被老太太从后拽住了,老太太道,“我这孙女天资鄙陋,娘娘抬爱了。”
说完,老太太微微一顿,才低声道,“这丫头命薄,幼年丧母,又流落在外受苦多年,不堪匹配太子殿下,臣妇如今也只盼给她寻个平常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
“老夫人的顾虑本宫都明白,”皇后一笑,温声道,“宫里福源深厚,也最养人。况且他们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在宫中又能做伴,岂不也是一桩美谈?”
老太太喉头一哽。
皇后说着,忽然半认真半玩笑道,“本宫也是难得想做次媒,老夫人可不会想驳了本宫吧?”
“臣妇不敢。”老太太忙道。
话都挑明了,若一而再再而三推拒,怕是惹了皇后。老太太迟疑片刻,委婉中折了一下,“不瞒娘娘,臣妇与这孙女分离多年,如今想将人多留在身边几年,娘娘应该也能理解臣妇这份心境。”
这便是以守为攻——她若这两年另许人家便是欺君,但总好过眼下应了这桩婚事。
话说到这份上,皇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与他们闲话一段,便借口更衣,暂且离开了。
亭内一时没有旁人,只亭外站了些宫女,如花花倒吸了一口凉气,用气声道,“祖母,皇后娘娘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老太太眉头紧锁,“难说。”
如花花,“这不乱点鸳鸯谱吗?”
老太太轻拍了一下她的手,“不许口无遮拦!”
如花花拉住老太太袖摆,“祖母,我是心底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