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苏莞丝面色一沉,与金嬷嬷一前一后地走进耳房。
一进耳房,她就问:“嬷嬷,可是您查出了什么?”
金嬷嬷道:“前些年太太犯过一次妇人病,那病很是折磨人,请了好几个大夫来都不管用。后来二太太举荐了娘家的一个女医,那女医瞧了眼太太的病症,给太太开了个涂抹的药膏。”
苏莞丝蹙起柳眉问:“是这药膏出了什么问题?”
金嬷嬷哀怨着点了点头:“那日大奶奶的话给老奴提了个醒,老奴这才想起来太太所有的症状都是从犯了妇人病后闹出来的。老奴留了个心眼,就将这药膏拿去让府医瞧了瞧,府医瞧不出什么来……”
金嬷嬷说到此处,忍不住眼眶一红。
她顿了顿,才道:“回春馆的大夫们也瞧不出这药膏的厉害,说来也巧,老奴回府的时候遇上了两个西域医师,那医师瞧了眼这药膏,说里头掺了曼陀罗草。”
“曼陀罗草?”苏莞丝惊呼出声。
她曾在古籍上听过曼陀罗草的大名。
这种花草产自西域,味苦适宜入药,只是长时间服用对人体有害。
听了这话,苏莞丝身子微微发着抖,只道:“那医师怎么说?”
金嬷嬷惶然落下两行清泪,只道:“医师说,这药膏长时间涂抹后,人会变得蠢笨痴傻,再用长一段时间,还会伤及五脏肺腑,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没了性命。”
金嬷嬷只要想到唐氏所受的苦楚,便恨不得跑到二房去与邹氏拼命。
她泣不成声地说道:“都是一家子亲眷,二太太怎么能对咱们太太下此毒手?”
苏莞丝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低着头思索着,心里感叹着邹氏的心计。
邹氏既然是从那么早之前就开始算计着唐氏,便说明二房根本就不似表面上那般不争不抢。
唐氏被算计了这么久,不知身子骨已被损毁成了什么模样。
二房这般狼子野心,惟愿唐氏经过此事后能醒转过来,婆媳二人只要同心协力,就不会被二房的人钻了空子。
思及此,苏莞丝便面色沉沉地走进唐氏所在的内寝。
她还没有说话,金嬷嬷就哭着扑在了唐氏跟前,将邹氏的阴谋诡计告诉了她。
唐氏一愣,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她愣了许久,才道:“珍儿,这事关乎家宅安宁,你可别胡言乱语。”
珍儿便是金嬷嬷的闺名。
一听这话,金嬷嬷的眼泪就流得愈发汹涌了些。
她跪在地上,朝着唐氏磕头发誓:“若老奴就半句虚言,就让老奴断子绝孙,祖宗十八代永世不得安宁。”
如此重的誓言都立下了,可见金嬷嬷决心之大。
唐氏听了这话,立时瘫倒在了扶手椅里。
苏莞丝见状,忙上前搀扶起了她,并道:“母亲,如今之计还是要请个太医来为您诊治一番才是。”
金嬷嬷也道:“是了,太太的身子最要紧。”
唐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几年思维迟缓、冲动易怒居然都是拜邹氏所赐。
邹氏,总是在她跟前显露出一副不争不抢的淡然模样,还与她装成一副好妯娌的柔善模样,不曾想背地里却存了这般阴毒的心思。
唐氏只是不敢相信,只是金嬷嬷连毒誓都发了,那药膏她涂了好些年,也是铁证如山。
邹氏……邹氏……
唐氏自嘲一笑道:“我是太相信她了,才会犯下如此癔症。”
金嬷嬷拿了她的名帖去请太医。
苏莞丝则在内寝里陪着唐氏说话解闷。
或许是唐氏陷于被邹氏背叛的伤心之中,一时之间竟是无法言语。
苏莞丝便在旁温言开解她,嘴里说的都是当初刚进府的时候,唐氏眼光四射的模样。
唐氏听着听着也想起了过去意气风发的日子。
可如今呢?她却中了邹氏的毒计,生生被拖累至今。
她缅怀着,伤心着,最后竟然当着苏莞丝的面大哭了一场。
苏莞丝先屏退了伺候的丫鬟们,在旁静静地陪伴着唐氏。
唐氏发泄了一通,待回过神来后发现苏莞丝还立在她身侧。
她瞥了一眼苏莞丝,别扭又不自然地说道:“让你见笑了。”
苏莞丝却道:“母亲伤心是应该的,您一片赤诚之心却遇上了二叔母阴狠毒辣的险恶用心,该哭的人不是您,是她才对。”
说话间,金嬷嬷也带着太医赶回了薛国公府。
太医为唐氏把脉,足足把了有一刻钟,方才说道:“夫人的身子有所亏损,如今虽尚未伤及性命,可往后却说不准。还是要多服些滋补身子的汤药,少用些心思,也不要生气才好。”
唐氏谢过太医诊治。
金嬷嬷奉上丰厚的诊金,等太医开了药后亲自将他送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