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石桥到芳草滩,他们这一带土壤一般都是红色的,只有他们后山下的那片竹林,不知是什么缘故,土壤颜色很深,是偏黑的棕色。
来人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依旧自说自话,“五郎也要回芳草滩啊,能不能捎我一段?”
“本是家中婆婆想着过节,使唤我来割些肉,哪知肉铺生意太好,我去的时候,人家已经卖完了!”她解释道。
钟五摇头,“不大方便。前头医馆里郑家二婶子在,晚点也要回芳草滩的,李嫂子不如跟他们一起回,两厢便宜。”说着,就要绕开人走。
那人急了,拦在前头一叠声道:“怎么,五郎也看不起我是个寡妇?说起来,我还比你小两岁呢!”
钟五不吭声,暗道无亲无故的,你跟我比个什么劲儿,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那女子捋了捋垂在一侧的头发,苦笑一声,“只是我命不好,没遇上你这样的体贴人儿。”
这话有几分露骨,不止钟五,连那摊贩的媳妇儿都看不过眼了。
摊贩媳妇儿上下打量了这女子一番,奇道:“既是寡妇,应当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的道理,避嫌都来不及,怎么还有上赶着找可怜的!”
拦路的女子脸唰的红了,“我们同乡同里的,不劳动婶子告诉我们避讳。”她冷声道,又义正辞严道:“五郎向来是个仁义的,我知道这个,才肯问问,他既不愿意捎这一段,跟我直说就是,我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婶子何必说这话!”
摊贩见她话说得有些风骨,到底生出几分怜悯,忖着自家媳妇儿的肚量,跟着劝道:“人小哥儿不是说了,他孤身一人不便,那医馆既里有相熟的婶子,你不若去找那婶子同行,多方便,何必在这儿怄着!”
这话在理,钟五冲小贩点点头,也道:“今天确实不便,请李嫂子让让路吧!我家里的还等我回家吃饭!”
他本都打算回头,凑合着走商铺后头小径,见那女子让路,才驾车往前走去。
第111章 染指甲
到家时,江衔月已经做好昼食。
钟五卸下牛车,栓好牛,将两个娃娃摆在妆台上,才去吃饭——一会儿还要午休,他媳妇儿一进屋来就能瞧见。
“郑金柱怎么样?人清醒了没有?”
江衔月炖了鲢鱼汤,加了泡椒和胡椒粉。喝一口汤,一股特别的辣味直窜过喉咙滑进胃里,钟五一下子就出了一身汗,十分舒坦。
“人还没醒,但大夫说已经没事了,又熬了清热解毒的药给他喝,估计过段时间就能醒了。”
钟五都没好意思说,那蛇毒性不大,大夫说郑金柱是惊悸昏厥的,只叮嘱江衔月道:“你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也别往竹林那边去,有事儿就喊我,我陪你过去。”
江衔月点点头,“那你以后在路上也要经心,我去找娘要些雄黄,再给你做个香囊,你上山的时候带着。墙根那里的凤仙花,你出去的时候,也摘一把揉出花汁往手上腿上都涂一层,蛇也怕这个。”
“我装些雄黄就好了。”钟五表示凤仙花就算了,他要是沾一身凤仙花汁,不知情的人闻见了,还以为他掉花丛里了呢。
凤仙花刚开的时候,江衔月就和钟宝儿、赵穗儿鼓捣着,采了好些花瓣,掺着明矾捣碎了,一部分留着洗头发,据说这样洗头可以活血,一部分就用来染指甲。
江衔月还撺掇着陆氏跟着染。
但是江衔月先给钟宝儿和赵穗儿还有陆氏染的,等她要染的时候,她们手指头上都缠了茼麻叶子,没有人帮她,她只能去找钟五帮忙。
钟五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做这样的事。
凤仙花汁捣烂后,就变成了深沉的红褐色,那颜色不太好看,那香味也浓得很,他动手的时候非常犹豫,很难相信这样染出来的指甲会比他媳妇儿原来的指甲颜色漂亮。
但是江衔月想试试,她以前在家的时候只用过红色和紫色的花瓣染过,染出来的是橘红色,她这回摘的是白色和浅粉色的花瓣,她想看看染出来是不是还是那种橘红色。
钟五最终屈服了,小心翼翼帮她敷上花瓣,包上叶子。
事实上,最终效果还是出乎俩人意料的,虽然没有比江衔月原来的粉白如珠贝的指甲更好看,但是也还行。
而且,江衔月就敷了那一次,指甲梢到现在都还留着一弯朱红色的小月牙,钟五有些担心,他要是真把凤仙花汁抹在身上,不知道会不会把肉皮染红。
江衔月低头闷笑,她其实不太理解钟五这样虚无的羞耻心。
例如,她们常用凤仙花染指甲,就称其为指甲花。这指甲花在钟五眼里就只是染指甲的,至于别的用处,反正你是我媳妇儿,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但是如果想让我用这女子才用的指甲花,不管什么用处,那我绝对不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