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次躲藏在宫墙之下,望着不远处临湖而立的那一双璧人。
女子高挽了一个堕马髻,发间戴着金镶宝石镂空掩鬓,点翠凤首金步摇以及几株金累丝镶宝梨花顶簪,头戴雪貂卧兔儿。
她身量纤纤,外穿云水蓝披风,内搭月白竖领斜襟长袄,下着花鸟纹淡烟紫织金马面裙。
美人如玉,气质淡雅。
此刻,那女子正望着湖面静静出神。
而她身旁的男子身披玄色大氅,正垂首看着身旁的女子。
她在看湖,而他,在看她。
忽而,女子偏过头,抬首看向身侧男子,她勾唇浅笑,似乎有些兴奋,伸出纤纤玉指,给身旁男子指着湖面上向着岸边游来一对儿黑鹄给他看。
郑萋萋只能看到她的侧颜,端得是山水灵秀,桃花灼灼。
而那一对儿黑鹄,郑萋萋知晓,其中那雄的,是年初双双身死黑鹄的孩子,它身侧的,是它自己寻来的伴侣。
男子依旧垂首看她,神色温柔,眉目含笑,尽是宠溺。
裴祜将手里的小小剔花漆盒打开盖子,递在她手边,卢月照则从里头捏了一小把饵食,轻轻蹲下身,投喂着一双黑鹄。
裴祜拽着她的一只手臂,两人立在湖畔,他怕卢月照欣喜过头一不小心掉进这冰冷的湖水。
“王爷你瞧,这只雄鹄是让雌鹄先吃,然后它再吃的欸!”
“它父亲便是如此爱护它母亲,它自然也是。”裴祜笑道。
“那它的爹娘呢?”卢月照起身问道。
“不在了,它爹死后,它娘便殉情了。”裴祜微怔了一瞬。
“冷不冷?”他问道。
卢月照微微点头。
下一刻,裴祜将她冻得泛红的一双手包裹在他温热的掌心,轻轻搓着,又抬手捂住她的一双耳朵暖着,他又觉不够,干脆将她揽进自己的怀抱,用自己的玄色大氅从头到脚将她包裹严实。
面上一片冰凉,郑萋萋一摸,她早已泪流满面,甚至那日日夜夜因他而痛的心口处,此刻痛得都麻木了。
“他看向我的眼神总是那么的冷淡疏离,原来,他也可以满心满眼都是一人。从前我以为,他是太子,一国储君自是要端重自持……”
郑萋萋神思恍惚。
阿娘说,他只是不会如何爱人。
原来,他只是不爱她……
裴祜,那我的十年算什么呢?
不远处,男子不顾女子的挣扎,将她打横抱起,很快,两人离开了御花园湖畔,向着东宫而去。
第121章
“王爷,快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能走......”
卢月照轻锤着裴祜的胸膛,实在是受不得他光天化日这般,脸颊都红透了。
裴祜笑了笑,置若罔闻,大步流星,不顾一路上宫女太监偷偷看来的或好奇或震惊的目光,将卢月照一路抱进了东宫端仁殿,越过正堂,将她轻轻放在稍间的小榻上坐着。
玄色大氅被裴祜自她身上扯下,一低头,他便看见卢月照又羞又气,可偏偏又奈何不了自己的无奈神情,当真是又俏皮又可爱。
裴祜笑意更深。
卢月照睨了他一眼,侧身望向窗外,偌大的东宫外院随处可见侍卫太监,就连这稍间门口处,都守着两个太监,更遑论裴祜抱自己回来这将近两刻钟的时辰会碰上多少人。
“我自己能走,王爷莫要再闹了,这可是皇宫啊,不是景和园,这么多人看着呢......”
卢月照洁白的贝齿轻咬着下唇,实在是羞赧。
“本王倒要看看,谁敢看。”裴祜说道。
余光里,稍间外东宫大太监吉庆和另一个小太监瞬间将头低得更深。
“再者,你是本王的人,又有什么好遮掩的?”
“那也不——唔!”卢月照话还没说完,就被裴祜封缄了朱唇。
见状,吉庆忙摆手,领着小太监退了下去。
他又是这般!
裴祜带着她在后宫转着时,他不知多少回就似这般旁若无人地俯身亲吻她,卢月照又一次挣扎起来,可他身躯那般重,胸膛又硬,她根本推不开,只能任由他在自己唇舌间掠夺。
周遭如此陌生的环境,亲热时,甚至比前几日在乾王府中时还让她不自在,良久后,裴祜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卢月照被吻得头晕脑胀,偏偏还气着他今日不顾场合地肆意妄为,又实在是受不得他这般灼热的视线,起身就想往外头走。
可才迈了两步,她便被轻轻一拽,跌坐在裴祜大腿间。
裴祜钳着她的细腰,唇角勾着笑,直勾勾地盯着卢月照红肿的唇瓣看,朱唇上还泛着薄薄的一层水泽,像颗熟透了的红樱桃,待人采撷。
裴祜眸色又深。
卢月照如何不懂他这般的视线所求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