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女娘听了这话,一时都泄了气,会客厅内一片寂静,为何女娘想做出一点点成绩,就如此难呢?
该就此认命吗?就此任人宰割,就此卑躬屈膝?
谢芳草斟酌片刻,问出问题关键,“私印书籍,是否违反大明律?”
朱夫人平日也听自家主簿老爷讲一些律令的事情,想了想,便道,
“除了一些违禁书籍是不允许私印的,按照大明律,咱们这类书籍,是允许私印的,”
但如今战乱四起,礼崩乐坏,大明律还规定严格穿衣,但如今哪有真正执行的?
更何况,民如何与官斗?
说到底,谢芳草,也只是小民而已。
等屋里的夫人女娘们陆续都走了,谢芳草自己在屋里又细细思考了起来,总不能,就如此放弃吧?
别人的印刷机用不了,又没有自己的印刷机,怎么办呢?
谢芳草突然意识到机器的垄断是致命的,可机器是人造出来的,人,还能成了机器的附庸?
不让印书,咱们就印报!
既然没有印刷机器,就用最古老的方式——办手抄报!
就谢芳草了解到的,如今已有许多地方有小报,开封府就有一个小报,只如今黄寨镇还没有而已。
可这手抄报也太费力气了些,份数少还好,份数若是多,可太费人力了,且还不能做到一模一样。
谢芳草开始回忆自己见过的的印刷技术。
依稀记得早期的会计单据,一张墨纸上写字,可以印到另外一张纸上,还有小学时候帮老师印的试卷,也是非常简单的原理,就是在蜡纸上用铁笔刻画文字或图案,形成母版。
再将油墨均匀地涂在母版上。将涂有油墨的母版覆盖在普通纸上,用橡胶刷轻轻刷过,使油墨透过蜡纸印到普通纸上,便成了。
虽说也费力气,但比手抄报省力多了!
油印技术,最关键的是蜡纸,还好目前是有蜡纸的,叫蜡笺纸。
其他的东西也好找,不到一日,谢芳草便找齐了所有工具。
铺子里留了马玉儿看店,其他人一起到里屋,不断做着试验。起初油墨太稠,印起来要用力大,容易损坏蜡纸。
后面油墨太稀,印出来的字又晕开,看不大清。
忙了几日,不断记录油墨的多少,等到油墨调得厚薄均匀,稀稠适当时,终于印出了一个写满字的黄色竹纸,墨迹清晰,俨然跟外头书铺的书,差不了多少了。
朱夫人和余夫人万夫人等的女娘们都惊喜万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谢掌柜,简直是个神人!
当务之急,便是把这小报印出来!可小报起个什么名字?女娘们都拿不定主意。
谢芳草想着早期《新青年》的发行对于天下青年的意义,便提议,
“既然咱们这书,是给女娘们看的,不如便叫《新女儿报》如何?”
第79章
往常要到快过年,才是最冷的时候,如今还没进腊月,一直不下雨的黄寨镇,竟破天荒下了雪,仿佛报复似的,这雪越下越大。
天越发冷起来,炭火也卖的愈发贵,谁能料得到呢?
而一般人家如今是烧不起炭火的,手里早就没多少银钱了,这一个冬日得烧上几百斤炭火,只有富户才花得起这个钱。
大雪又封了山,对普通人家来说,总归是取暖不易。
铺子里的棉布袄羊毛靴也都卖的贵,但没法子,只能忍着手痒脚痒,等到冻的手上肿个脓包,痒才好些。
一直要到过了立春,天暖起来,脓包方会消下去,但总归留了暗色印子,这印子是几年都消不掉的,放佛冬日在手上的烙印,叫你记着这冬日的残忍。
北方的冬日,确实是一个无法跨越的坎,前些年,总有那年纪大的老人,扛不住,便在家里冻过去了的。
但突然间,黄寨镇的人都高兴起来,不用再受冻了!
镇上各个衣裳铺子里,都卖毛线衣毛线裤、毛线袜、毛线手套、毛线鞋,针脚细密的紧,既保暖,还价格便宜!
一件男子穿的加厚的毛线衣和毛线裤,加起来不到棉袄一半的价格,人人都可以买上一套,还有那手套袜子,也都便宜!
都是芳草毛纺厂织出来的!
用机器织的,怪不得如此便宜!
总归,下了雪,又不用太受冷,能过个好年了!
金儿从毛纺厂里过来铺子里给谢芳草送账目,瞧见自家掌柜正在纸上画花样,也没注意具体是啥,只想着赶快报喜,嘴角弯弯,这感觉比吃了蜜还甜。
“掌柜的,你都不知道,外头都称赞咱们芳草毛织厂呢,说咱们是百姓的厂子,让大家能过个好年!还问咱们招不招女织工!”
“我按照您说的,做好衣食住行,已经都给厂里的女娘们每人发了两套衣裳当辛苦费,另还给了二两的银钱,厂房里也做了保暖措施,平日吃的也跟咱们这边一样的,油头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