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正殿,门一关,阻隔了打量的视线。
织玉脸上的恐惧立刻消失了,她理了理额前鬓角的头发,退开几步和谢砚拉开距离,扭过头去看向别的方向。
谢砚目光一沉,却只当没有看见,轻笑道:“你演的不错,连我都差点儿被骗过去了。”
原来是说这件事,织玉松了一口气,一板一眼地说道:“他急功近利,稍微抛出点儿饵便上钩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谢砚好奇道:“你是怎么做的?”
织玉犹豫了一下,将事情的经历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没有漏过任何一处细节,她始终记得他之前所说,还有善后这一环节。
此前谢砚只说让她做想做的事情,可是她思来想去,对于大皇子,她最想的,莫过于教训他一顿。
她从小所学,既包含了如何置人于死地,也包含了如何另一个人受伤却从外面看不出痕迹,今日也算派上了用场。
再加上那一眼只有大皇子瞧见了,哪怕是大皇子的手下,也只会说是大皇子突然见色起意,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很聪明。”谢砚扬唇夸赞道,目光却落到了她的下颌处,伸手似乎想要抚摸,用关切的声音问,“还好吗?”
织玉看见他的动作,怔了一怔,不知怎的竟然忘了躲避,好在他的手抬至半空中又自己放下去了,她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下巴。
大皇子的力气很大,那个时候也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简直想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似的,自然是不可能不疼的,此处此刻尚且有些发热,没有镜子,不知道有没有肿,但肯定是红的。
“还好。”她说的是实话,但在他的目光下,却像是在硬撑着说谎一样,慢慢低下了头,热意也从下颌蔓延到两颊,她赶紧转移话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利用齐朝使臣的身份,的确可以让北魏投鼠忌器,但被如此戏耍,大皇子真的能咽下这口气吗,他在北魏经营多年,拥趸无数,还有周缙相帮,若真的狠下心来要对使团发难,使团恐怕也无计可施。
“等。”
相较于织玉的担忧,谢砚更惊异于织玉脸上不自在的神色,只是这一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揶揄调侃,反而耐心解释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了,端看魏后和二皇子会怎么做。”
只从魏后和二皇子的反应便看得出,今天的事情,他们出力不少,甚至还拉上了成厉和周缙,求的便是能趁着魏皇昏迷让大皇子没有翻身余地,但织玉实在想不出来,他们如何才能做到?
这个问题,被关在自己寝宫中的大皇子也在思索。
经过今天的变故,他可算是看明白了,谢砚只怕早就和二皇子一派沆瀣一气,什么礼物拜访都只是烟雾弹。既然如此,那很有可能,丢失的贺礼就在二皇子手上。
此前为了避免惹魏皇不快,他不敢将矛头引到二皇子身上,现在仔细想来,参加家宴的人里,只有二皇子和魏后那里未曾仔细搜过。
他心里笃定了就是两人搞的鬼,只想赶紧见到魏皇,禀明一切的同时诉说自己的冤屈,但守在宫门口的禁卫军却寸步不让,大皇子和他们交了手,发现这些人功夫了得,竟是禁卫军中的精锐。
他顿时脸色更加难看,魏皇曾对他说过,禁卫军中精锐只有他能够全权调得动,涉及皇位之争尤其是皇子之间的争端时,便是魏后也不能擅作主张。
难道是魏皇醒了,亲自下的命令?
他脸色灰败,赶紧叫心腹去打听,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禁卫军接到的命令只是看住他,并不限制其他人,心腹顺利地出去了。
而心腹带回来的消息,终于解答了他的疑问。
“殿下,不好了。”心腹神色焦急,“奴才去到陛下寝宫附近,得知陛下还没有醒来,也没有下过什么命令,正要回来,却遇上了周丞相。周丞相要奴才告诉您,他查到陛下根本就不是病了,而是中毒,这毒正是下在陛下平时吃的丹药之中。如今陛下已经完全被皇后和二皇子控制住,他们打算给您定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您永远囚禁在府中。”
囚禁在府中,然后过段时间无人关心之后,再暗中处死,对外宣布是死于急病,这都是魏皇对付自己的兄弟的招数,大皇子可太熟悉了。
“好啊,老二既然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大皇子气息阴沉,脸上的表情尤为凶狠,连心腹也被吓得瑟瑟发抖,许久之后听到大皇子的吩咐,才一脸忧愁地赶紧走了出去。
时至傍晚,乌云遮空,狂风大作,晦暗的天色就如同众人心中的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