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
“所以,凌瞬同学……”那张被岁月偏爱的漂亮脸庞慢慢凑近我,笑得优雅又惬意,“你可以尽情踩着我上位哦。”
脸颊莫名发烫。
心跳似乎也有点乱。
这个满口歪门邪道的老巫婆。
我蓦地站起:“我去煮方便面了!”
丘姰跟进厨房,絮絮叨叨:“大过年的,你真打算吃这破玩意啊?芝姐那么好的厨艺你完全没继承到吗?其实我挺擅长筹备年夜饭的,要不把我家厨子叫过来,给咱俩做上一桌子?”
我冷冷瞪她:“不吃就去医院陪你那两条狗。”
丘姰:“我要酸辣豚骨的。”
我以为两碗方便面会把这位吃遍山珍海味的总裁女士成功劝退,结果,她吃得还蛮开心的。
连最后一口汤都被她喝完了。
“还要吗?”我问。
“我想尝尝你的。”丘姰盯着我的碗,语气像在撒娇。
“五百一口。”我面无表情。
丘姰:?
“一千。”我继续抬价。
“成交成交!”丘姰咬牙切齿,“黑心大律师。”
我将自己的碗推给她:“吃吧,邪恶资本家。”
最终丘姰花十口吃完了我碗里的面和汤。
一万元,到账。
“不愧是芝姐的女儿,连煮面的手艺都这么精妙绝伦。”夸完之后,丘姰撂下碗筷就要去沙发上重新瘫着。
我瞪着她:“就算把我夸上了天,碗也是你洗。”
丘姰震惊:“那怎么行?我这辈子都没洗过碗。”
我不为所动:“我做饭,你刷碗,公平又合理。”
丘姰拿起电话:“我叫花冬和檀轻来刷,不对,花冬那个畜生也没刷过碗,只能靠轻轻了。”
放过半死不活的病人吧!
我拽着丘姰的胳膊,强行将她推到洗碗池前。
丘姰沉下脸,眼神阴森森的,语气冷若寒冰:“凌瞬,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我。”
我把煮面的锅也放进池子里:“这个一起刷了。”
丘姰:“……”
她满脸怒火,满眼怨气,将两只纤白的手举到我面前:“那你帮我戴手套。”
我靠过去,将粉色橡胶手套仔仔细细地戴到她手上。
十年前丘姰个头比我要高很多,与她对质之时,她一身的贵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似乎一个眼神就能掐灭我的希望。
如今我长了些个子,与她渐渐拉近了差距,再次面对面时,能够将她眼里的光彩看得清清楚楚。
“凌瞬……”丘姰的呼吸浅浅落在我鼻尖,“我们现在算不算是好朋友了?”
“不算。”我将她逐渐凑近的脸转过去,面向洗碗池,“老老实实刷你的碗去。”
谁要跟她做什么好朋友。
等丘姰乒铃乓啷地刷完这顿碗,我已经在书房过完了两份合同。
她有气无力地躺倒在沙发上:“累得想死,我人生中第一次干这么多家务活。”
我冷笑:“真行,两碗一锅刷了半小时。”
我和丘姰永远都不会成为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们有着太多不同的经历,不同的理念,不同的人生观。
这些年我将丘姰视为毕生仇敌,当作反面教材,每当在前进的路上稍微有点倦怠之时,只要一想起她的脸,就会立刻警醒,重新爆发力量。
她是腐朽世界里开出的那朵糜烂之花,违背常理,违背规则,违背道德,充满毒素与危险,我曾在心中发誓,一定要超越她,然后远离她。
可现在,这朵花缠绕在我的生活里,用那艳丽的藤蔓一点一点铺满我脚下的路,诱惑我走向她。
前方等待我的,可能是炫彩斑斓的美丽花园,也可能是她故意布下的荆棘陷阱。
毕竟,谁也无法看透丘姰的内心究竟藏了什么,是否还在阴毒地记恨着我们十年前结下的仇。
我本该对她保持警惕的,可我却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擦去了沾到她衣领上的洗洁精泡沫。
丘姰顺势将脑袋靠在了我肩上,对着电视里无聊的新年节目笑个不停。
“说实话……”我问她,“顾总是不是你派人打成重伤的?”
丘姰点头:“对啊。”
我瞪她:“他招你惹你了?人家好歹也是你的合作对象!”
丘姰剥了个砂糖橘塞进嘴里:“忘了。”
她不说我也知道。
因为那个男人在开会时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了我几眼。
丘姰以为我没发现男人猥琐的视线,其实我全程都一清二楚。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出他人的恶意。
我只是,习惯了而已。
因为对方并没有做出切实的冒犯举动,我便没有理由因一个眼神去定他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