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花大少爷,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俊美,华丽,精致。从皮鞋、礼服到一根小小的头发丝,都透着无上贵气。
金光闪闪,神采飞扬。
他笔直地站在灯光下,温柔凝视着我,嘴边勾起浅浅的笑意。
——“对了,你听说过吗?”
——“男人殴打妻子,是不会受到任何处罚的。”
这是十八岁的花冬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那时的他,嘴边也是带着这样的笑容。
人心,真的很容易受到迷惑。
心情好的时候,眼睛里总会自带滤镜,觉得那个满身绚丽光芒的新郎,似乎是真心爱你的。
然而,当滤镜褪去之后,才会真正看清楚,那些所谓的光芒,正散发着刺鼻的,浓烈的恶臭。
我停下脚步,从丘权的臂弯里抽回手。
“又怎么了?”丘权皱眉,“别在这种时候发疯。”
我没说话,转头望向台下的庄咏,她微微一笑,抬了下胳膊,事先安排在后台的小弟立刻接收到信号,将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婚纱照集锦,切换成了一个录像。
“是花冬指使我们干的!”
凄厉的男声从音箱里传出来。
礼堂内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大屏幕。
画面里,穿着病号服的程渐与霍壬正对着镜头泣不成声。
“花冬逼迫我们给丘小姐下迷药,教唆我们侵犯她,他还想录下丘小姐被羞辱的画面用来威胁她。如果不是丘小姐聪明睿智,及时发现了不对劲,后果不堪设想!”
“花冬不但想破坏丘小姐的清誉,还打算借此踩在整个丘氏的头上!他仇视丘氏,嫉妒丘小姐比他更优秀,他就是个自私自利、内心阴暗、狠毒至极的疯子!”
“花冬亲口说的,娶了丘小姐后,一定会日夜凌辱虐待她,他要把丘家辛苦培养长大的娇贵公主,摧残成一块破布!”
“一切都是花冬的阴谋!”
台下一片死寂。
短短几分钟的视频,循环播放了无数遍。
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看见、听见了视频里的内容。
把我骗去酒吧,在我杯子里下药,在包厢内安装针孔摄像头。
这一切的一切,背后的那个操纵者,是我那俊美无双的新郎。
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
以程渐和霍壬那点胆子,随便吓一吓,就全招了。
知道幕后策划是花冬后,我笑到差点喘不过气,笑到把两个学长吓失了禁。
太好了,太好了。
简直是送上门的把柄。
当初把程渐和霍壬扔进精神病院后,我打开摄像头,命令这两个瑟瑟发抖的废物,把我教给他们的台词一字一句背出来。
为了显得更加真实、声情并茂一点,我拍了好几个版本。
那叫一个煞费苦心。
之所以假装不知情,没有第一时间拿着视频找花冬算账,是因为,我要等,慢慢地等,耐心地等。
等到花冬迎来人生中最华丽的时刻,再让他坠落。
比如,此时此刻。
我不是什么好人。
花冬也不是什么好人。
两个烂人凑到一起,谁折磨谁都合情合理。
平时和他斗一斗,玩一玩,倒是挺有趣味的。
可他偏偏,要和我结婚。
我前面已经提醒过他无数次了,取消婚礼,取消婚礼。因为一旦站到了婚礼红毯上,我一定会毁掉他的,我那么苦口婆心,那么心慈手软,可他非要死皮赖脸地、想方设法地勾引我,想要将我拉入名为婚姻的炼狱。
那我就只能,配合他了。
只需要收起锋芒,配合他演一下纯爱,他马上就主动删掉了我把他推下楼梯的监控。
我的把柄没了,他的把柄却还在。
毁掉他,轻而易举。
是他自找的。
在视频里两位学长的哭嚎声中,我望向不远处的新郎。
花冬僵在原地,上扬的嘴角早已垂落下去,漂亮的脸庞一点一点被死灰覆盖。
最骄傲,最高贵,最爱面子的大少爷,正在被整个礼堂的人用震惊、嫌恶的眼神审视着。
华丽的金箔玫瑰,彻彻底底地,枯萎了。
亲爱的冬冬哥哥,你看,我没有食言吧?
我说过,我一定,一定会狠狠报复回来的。
——“和我试试,好不好?”
那晚纯情的,真诚的,充满期待的脸,与此刻这个错愕的,绝望的,万念俱灰的脸交叠在一起。
滑稽而丑陋。
我与他视线交合,微笑着张开唇瓣。
“试你爹去吧。”
然后,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外面的世界。
婚姻这种脏东西,千万不能随便尝试。
哪怕对方拿出几十亿的邮轮,也不能试。
这一次,连旁边的丘权都没有来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