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桶里的苍蝇,竟然也敢飞到我面前碍眼。
我抬了抬手,想叫保镖过来把他拖出去埋了。
“您未婚夫做不到的事,我都能做。”
他小心翼翼地伏在我脚下,脸颊升起异样的红。
啊?
什么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他想做什么?
哪来的标准小三宣言?
我震惊到想笑,收回召唤保镖的手势,仔细打量起这个男人的脸。
嗯,一张和花冬有着天壤之别的脸。
花冬那张漂亮的脸上,盛满了野心、矜贵和倨傲。哪怕眼底正带着款款深情,也像是在舞台上进行一场华丽而又做作的表演,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是精心控制好的,透着虚虚实实的狡黠,如同一束又假又贵、闪闪发光的金箔玫瑰。
而这个叫檀轻的男人,不,甚至都不能称他为男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而已。
五官倒是生得清秀阴柔,可怯懦的气质遮盖了一切优点,他眼里满满的,只有对生存的渴求,像一朵路边随处可见的、沾了污泥的平凡小花,人人皆可践踏。
就凭他,也配和花冬相提并论?
就凭他,也配对我生出攀附之心?
就凭他这副阴郁颓丧萎靡的穷酸样?
手心发烫。
每根手指都在痒。
迫切地,想掐断他苍白纤细的脖颈。
这么下贱的男人,在被我掐住喉咙的时候,会乖顺的迎上来吗?
会在窒息时红着脸吐出舌头吗?
毕竟,他看上去是那么卑微,胆怯,惶恐,逆来顺受。
我随口叫他瘦成骷髅,他竟然就真的瘦成了骷髅。
听话得引人发笑。
也难看得引人发笑。
那副瘦瘦干干的脆弱模样,似乎踹几脚就会碎成一堆灰。
好想踹啊。
好想弄碎他。
第10章 秋与冬1
我有一个反社会人格的未婚妻。
喜欢把头发染成夸张的颜色,喜欢穿各式各样的绿裙子,喜欢观赏他人狼狈的丑态,喜欢把看不顺眼的人当成狗一样戏耍,喜欢在狂风暴雨的天气跑去天台上,光着脚,张开双臂,优雅地跳一曲芭蕾。
多可爱啊。
可爱到,让我想亲手划烂她那张脸。
点燃她柔软的长发,挖出她明亮的双眸,割下她湿滑的舌头,剁去她纤长的四肢,把剩下的那个小小身子,嵌入昂贵的瓶子里,摆放在我的卧室床头。
一定会是个非常精美的艺术品。
我与丘姰,从婴儿时期便被绑定在了一起,在我们还不会说话、还没有看清世界的时候,大人就已经在我们的脑中植入了长大后必须在一起的指令。
不可撤销,不可违抗。
花氏与丘氏是一定要联姻的,全世界似乎都认定了这一点。
致使花丘两家关系这么好的原因,并不是感情,而是利益。
感情还有破碎的可能,而被利益绑定的关系,只要对方一天还活在世上,一天还有商业价值,就会牢不可破,坚如磐石。
每个周末,每个节日,双方父母都会安排聚会,为我与丘姰制造单独相处、培养感情的机会。
从记事起,我遵从父母的命令,每次见面都会用心为丘姰准备礼物,而她每次都会当着我的面毁掉那个礼物,拆破,砸烂,踩碎。
她用热汤泼过我的手臂,用打火机烧过我的头发,用瓷盘砸过我的太阳穴,用圆珠笔戳过我的耳朵。
我越是努力讨好她,她刺向我的笔尖就越用力。
当我试图向父母控诉丘姰的罪行,她便会带着满头的血,柔柔弱弱地趴在我母亲怀里,用惹人怜惜的哭腔啜泣:
“琳阿姨,我一点都不疼,你别怪冬冬哥哥,我们只是在互相玩闹而已,他不是故意打伤我的。”
她的脑袋,是她自己砸破的。
为了切断我告状的机会,她连自己也可以残害。
事实上,我与丘姰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恩怨纠葛,我们从来都不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她之所以如此待我,不是因为恨我,讨厌我,仇视我,就只是因为,她觉得好玩而已。
正常人会因为收到一份礼物、吃到某种美食、遇到一些好事而愉悦满足,而丘姰,我的未婚妻丘姰,只有在羞辱凌虐他人时,才能开心地笑出来。
如此可怕的一个疯子,却是父母为我钦定的新娘。
哪怕丘姰正在笑眯眯地给我送汽水,一脸的温柔无害,我也总觉得她在里面下了毒,充满惶恐,充满怀疑。
可我不得不压下恐惧,当着她的面,生生咽下那些令我作呕的汽水。
那时的我,每一天都在渴望长大。
我以为,长大之后就能摆脱她了。
只要长大了,就不用再听从父母的指令去讨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