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元初遽然睁大杏眼,急急问道,“伯母有消息吗!”
温行川望着妻子,剑眉稍动,咽下想说的话。
韩若死在他眼前的那天的确做得天衣无缝,把深陷仇恨的他蒙骗过去。后来他从魏嫆口中知道镜月湖下的秘密,将信将疑间开棺验尸,知晓这一切都是假的!
只是这老太太骗技了得,竟能从训练有素的幽影眼皮下消失,为此至少有十个幽影挨了军杖。
他自然是派了更多人手去抓她,却不知为何,这位韩老太始终不肯露面。
但她是冷元初的养母,比起那个把冷元初,或是把秋蘅彻底当成联姻工具的邱馥,更值得他道一声岳母。
温行川握着冷元初的手道:“她还活着。”
“她在哪里!”冷元初靠近他,几乎贴在温行川胸前,恳切道:“我想她,让我见见她好吗……”
温行川轻嘬下她的朱唇,道:“你留在宫里,就会见到她。”
冷元初一眼不错看着温行川的乌瞳,“你不要骗我。”
温行川听出她在踟蹰,把话说得更真,“你伯母一定有她的难处,你想帮她,是不是?我知道你那二爹教过你做商人要学会利用。”
“你用用朕,好不好?”
第50章
还未等冷元初说话,殿门外传了话:“启禀陛下,冷二爷觐见。”
温行川没理会,仍在等冷元初答应他。
“可以。”冷元初无奈,挣扎起身。
温行川望着她的背影,心情轻松下来。
*
坐在去鸡鸣寺的马车里,冷元朔直截了当问:“你想入宫做皇后吗?”
冷元初一愣,看向二爹那阴晦的脸色欲言又止。
冷元朔不高兴起来,“拖拖拉拉的性子,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二爹不喜欢你犹豫。”
“我怕牵连到您。”冷元初咬了下手指,摇摇头。
冷元朔顿了下,随即笑得震耳,“没想到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还知道惦记二爹,你不怕我了?”
冷元初斜了下唇角,双肘撑在马车的桌案,托腮看向他认真说道:“我是怕您被温行川刁难。”
再怎么说,温行川是皇帝,就算冷元朔是皇亲国戚,也得谨慎行事。
追溯历史,也不是没有皇帝和外戚反目成仇的前车之鉴。
冷元朔又惊又喜,反复回味这求之不得的关怀,心里畅快得很,笑够了才敲了敲桌案说正经,“你就说想不想回到温行川身边,其他的,用不着你操心。”
“不想。”冷元初枕着手臂趴在案上,平静道:“我不喜欢被他禁锢的生活,而且,我已经不爱他了。”
已经不爱?
冷元朔掂量着义女的话。
原来,小姑娘真如老婆所言,受的是情伤啊……
冷元初懒懒抬手,卷起车帘要阳光照进来,缓缓喃道,“我知道先帝先后犯下的恶业后,就决定不再与皇家、与温行川生出新的纠葛,况且,离开温行川的日子,我只觉得很舒畅。”
她摸了摸脖子,幸好现在是冬季,脖子上会戴一圈黄皮子做的护颈,不会让旁人看到她被温行川掐过的痕迹。
一个情绪难调的男人,不配做她的夫君。
“这样的皇室,谁愿意来便来吧,温行川就算是个明君,也偿还不清他祖父造的孽,况且他对我,比暴君还残暴,比昏君还昏庸。
我是有福之女,才不进无福之门。”
冷元朔点点头表示认同,忽然想起什么,语气沉下来。
“可是初儿,你与行川还有一双儿女。”
冷元初遽然直起身子看向男人,郑重解释:
“孩子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我接受不了他对熙安那般苛刻,把一个小女孩该有的天性都磨没了。”
倏想起深夜里她使尽法子哄女儿,熙安都垂着眼,咬着薄薄的下唇郁郁不乐。
有一次熙安以为她凶了她,慌乱爬下椅子,对着门背起《论语》《孟子》……
不敢想,温行川到底怎么苛待的孩子,能让熙安害怕成这样?
她小时候是因寄人篱下而敏感自卑,女儿衣食无忧,为何会活得像
惊弓之鸟?
“二爹,我不想熙安背负什么储君帝位压抑天性,她不仅仅是温行川的孩子,更是我辛苦怀胎生下来的。”冷元初语气不善道,“先帝对温行川做过的事,我不想他在女儿身上重演。”
“我要把熙安接出皇宫,二爹可不能拦我。你若向着温行川不向着我,我就不和你好了。”
“……”冷元朔眼看姑娘情绪愈发愤懑,一时踌躇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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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鸡鸣寺,冷元朔带着冷元初寻到那位慧祥师父,却被碰了一鼻子灰。
“出家人不打诳语。”慧祥师父听闻来意后,打量一眼冷元初,行礼说道,“华严经有云‘身在红尘之中,事来则应,事过则无’,佛法讲顺应而为,施主莫以法事之行,违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