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听到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可不是随便召进宫中做宫女的旨意，而是正经的册封为妃，贵妃，皇后之下贵妃为尊。
沈家女一进宫就身居高位，再加上沈家与皇帝的关系，那肯定会荣宠于身，要是再生个皇子，那以后太后之位也不是不可以想的。
这样的尊荣，多少人家做梦都得不到的，怎么到了沈家，竟好似受了羞辱，竟不惜抗旨，还胆大包天地犯下烧毁懿旨的大罪。
有人忽然想起：“这好像不是沈相第一次抗旨了啊！那年——啊，是了，先帝要赐平妻与沈相，沈相就抗旨了……”
被人一提，大家伙终于想起沈相这是有前科的，这位相爷还真是——啧啧，也是先帝仁厚，才宽恕了沈相，只不知道这回他还能不能被宽恕了。
在沈远岚进宫时，沈素娘正趴在安若怀里痛哭：“都怪我，爹不该顾及我的，是我害了全家……”
“又胡说，”安若轻轻拍着女儿的背，柔声道，“咱们沈家不是靠女儿裙带关系出头的人家，犯不着用你去换取荣华富贵。”
沈素娘仍觉不安：“可——要是我进宫……”
“你想进宫吗？”安若想了想，认真地问，“刚才我和你爹都没有问你的意见，你现在就认真地告诉娘，你想入宫吗？想做陛下的妃子吗？和他生活在一起，生儿育女……”
没等她问完，沈素娘就打了个冷战：“皇帝哥哥就只是皇帝哥哥，我怎么能和他——呸呸……”
安若失笑：“你不想那就行了！不用其他理由，只要这一个理由，对我和你爹来说就够了。没人可以勉强你做不想做的事，哪怕是太后也不行。”
沈素娘吸了下鼻子：“太后会不会很生气？他会不会杀了爹？或者再贬爹去边塞？”
安若安抚地抓着她的手：“太后会生气，但你觉得你的皇帝哥哥会杀你爹吗？”
沈素娘猛摇头，想想，一下子就又硬气起来了。
“皇帝哥哥绝不会伤害爹的！娘，我才不要入宫，我还要进医学院，学医以后做妇产科医生呢！我都和我姐说好了，要给她接生。”
一直坐在旁边的沈婉娘脸上一烫：“说得好好的，又扯到我身上……”
安若看着拌嘴的两个女儿，温柔地笑着，小心掩饰着心里的不安。
不知现在宫里会是什么情形，太后受此羞辱，绝不会善罢干休，就算是新元帝偏帮沈远岚，此事大概也不会善了。
就像安若想的，事情不会善了，此时杜太后正在御书房中对着新元帝痛诉沈远岚之罪：“皇帝，哀家身为太后，竟受此奇耻大辱，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第586章 平衡
新元帝人都麻了，看看痛哭的杜太后，他有些无奈地叹道：“母后，您为何不问过朕就擅下懿旨呢？”
杜太后掩面：“我也是为皇帝好啊！沈家女娇艳动人，在宴会上把陛下逗得开怀大笑……”
“母后！”新元帝皱眉，“朕对小妹只有兄妹之情，从无男女之意。”
杜太后抿抿唇，仍是一派委屈：“哀家都是为皇帝着想，想着与沈家亲上加亲才下的懿旨，哪知沈远岚竟不知好歹……”
她话还说完，外面就有小太监通报：“陛下，沈相求见。”
杜太后声音一窒。
新元帝叹了声：“传……”
沈远岚进了御书房，没像杜太后一样痛哭，他的脸冷得像冰，目光锋利似刀，杜太后原本还想先声夺人，见到沈远岚就立刻大声呵斥，可目光相对，她打了个冷战，忽然就把头转了过去。
转过头后，她又觉得自己有些示弱，立刻掩面哭泣，虽然声音小了，却更让新元帝心烦了。
沈远岚看了眼杜太后，突然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后娘娘，臣犯了死罪！请娘娘赐臣死罪！”
杜太后哭声稍顿，咬了咬牙，扭头看沈远岚却是一脸委屈：“沈相为何如此对哀家？哀家是一番好意呀！”
沈远岚沉声道：“臣女心有宏愿，一心想学医做名妇产科医生，已经报名今年的医学院考试，实不适入宫为妃，还请娘娘成全，收回懿旨。”
杜太后低泣：“哀家懿旨已下，京城人人都知了，现在你沈相让我撤回旨意？”
她哼了声，“哀家的脸面不要紧，可天家的尊严，皇帝的颜面何存？”
沈远岚不理她，转头又跪新元帝：“陛下，还请陛下收回旨意！”
新元帝慌得立刻起身相扶：“沈相快起身……”
自他为帝，还没受过沈远岚如此大礼，一时间很是别扭。
沈远岚不起身，仍道：“臣愿受抗旨之罪，但臣女绝不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