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帝叹道：“沈相，朕事前并不知此事，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小妹入宫的。”不知想到什么，他笑了笑，“小妹性子活泼，若入了这深宫就好似关进笼中的小鸟，朕可不愿做那关住他的笼子。”
沈远岚这才面色稍霁，杜太后却是大不快：“陛下，哀家的脸被人打了……”
“母后……”新元帝无奈地唤了一声，“沈相虽有错，但我与小妹情同兄妹，绝不会为颜面就召他入宫……”
杜太后哼哼：“沈家女不入宫也罢，可哀家已下过封她为贵妃的懿旨，人人尽知她差一点做了贵妃，这天下还有谁敢娶她？倒不如陛下就下道圣旨，令沈家女终身不嫁，一世为医。”
沈远岚面色大变，就连新元帝都皱起眉头：“母后，朕绝不会下这种有违人伦的旨意。沈相勿惊。”
沈远岚放缓呼吸，不过片刻心思已经百转千回：“陛下，臣请陛下下旨令臣女终身不嫁，一世为医。”
新元帝大惊，就连杜太后也没想到沈远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相，莫作意气之争。”新元帝还要劝。
沈远岚却是摇头：“臣心意已决。”竟是半逼迫地让新元帝写了圣旨。
新元帝无奈，写圣旨时还一再问沈远岚是不是就算了。
沈远岚一意孤行，终究还是拿着那道旨意离开了皇宫。
安若看到旨意时，也一度怀疑沈远岚是不是被气糊涂了，怎么能求这样一道旨意？就算这旨意没有诏告天下，可有这样的旨意，素娘还怎么嫁人？
沈远岚却是想得通透：“只说终身不嫁，又没说不可以找男人。我沈远岚的女儿，喜欢哪个男人把他带回来就是，不必要那个名份。”
这话听得安若发怔，真真没想到身为古人的沈远岚竟有这样开放的思想。
沈婉娘听得俏脸通红，强忍着娇羞道：“无名无份，只怕小妹太过委屈……”
“委屈啥？有爹娘在，谁敢给我委屈？”沈素娘却是跳起来，好似离水的水又跃进水潭重活了回来，“再说了，我现在可还没相中哪个男人，管那么多做什么？啊，真好，咱们家人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傻乐呵的孩子啊！
安若原本想说人言可畏，但想想也笑起来了。
管那么多呢，就像素娘说的，有她和沈远岚在，谁能让她委屈？
沈远岚却是没有像女人们一样真正安了心，等孩子们走了，他才叹道：“只怕，这次高怀恩会先赢一步。”
第587章 明暗
安若闻言甚是奇怪：“为什么这么说？太后下旨是他怂恿的！莫非，他是想以此挑拔你和陛下的关系？”
沈远岚点头：“他已经成功了。”
安若抓着他的手，温言道：“不会的，陛下不会如他所想厌烦你，那是清曙啊，是你一手带大，教他走路说话写字的清曙啊！”
“那个小小孩已经长大了呢！”沈远岚苦笑，“他现在已经是帝王，是君主，依他为帝后的所作所为，他会在我与高怀恩之间寻找一个平衡。”
“平衡？”安若一时间没有明白。
“我与高怀恩，一在内，一在外，都是现在手握权势之人，只有互相制衡，他的御座会坐得更稳。”沈远岚忽然一笑，“他学得很好。”
安若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知道你教得好，不要再费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勿愁。”
洪水来得比安若想得还快，不过两日，新元帝就下诏成立“厂卫”，独立于侍卫之外，可“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虽没明说，另有监听百官之职。
不出意外，这厂卫的统领正是内务大总管高怀恩。
他和他的“厂卫”不隶属六部，直接向皇帝负责，可谓权势通天。
安若一听，人都蒙了：“这是锦——不，太监，是东厂啊！有了东厂，西厂呢？”
还是，应该先有锦衣卫？
她是一时感慨随口胡说，沈远岚却听得分明：“不错，只有一家独大怎么行？有东就该有西——暗卫，也该见见光了。”
沈远岚深夜入宫，不知是如何说服了新元帝，不出几日，大周就又有了个厂卫，先成立的就此为称为“东厂”，后成立的则为“西厂”。
只不过西厂的主管就不是太监了，而是新任侍卫副统领陈珂调任，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太监，俱是宫外之人。
别人还不知道，高怀恩却是立刻就知道这些人手都是哪儿来的。
多年隐匿的暗卫终于见光了，还是这样堂而皇之地登场，也穿了新制的锦袍，腰挎刀剑，光鲜照人得把他们这些东厂的太监衬得越发寒酸。
心里憋着一股火，高怀恩在新元帝面前痛哭一场，新元帝只能又拔了一笔钱给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