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嘴，他低笑着倾近沈远岚：“你就算现在堵住我的嘴又有什么用呢？哄这些无知百姓容易，想哄那群心眼多的大臣们却不可能……”
顿了下，他又笑，“说真的，你何必在乎这群百姓怎么想呢？”
不等沈远岚回答，他就转身笑嘻嘻地摊开双臂，夸张得有点滑稽，“你们都听见了！沈相否认了指控！他说——这世上没有暗卫呢！”
高坐堂上的两位大人讪讪地笑，不知该如何答话。
沈远岚却是接道：“晋王若说暗卫真的存在，敢问暗卫隶属哪个衙门？薪俸由哪个衙门发的？抑或，晋王亲眼见到过暗卫？”
“没有、没有！不知道……”晋王也不恼，就是笑，“反正就这样了，我看都散了吧！这案子审也审不出个名堂来了！”
沈远岚却是面色一正：“谁说散了？晋王，人命关天，你岂能说得如此轻松？大人，这李响乃是青川举子，来京参试却惨遭杀害，岂能就此仓促结案？到底凶手为何人，不查出来，怎么能令举子们安心赴考？”
话说到最后，越发严厉，京兆府尹也不敢坐了，立刻站起身来，恭声应是。
沈远岚淡淡道：“这些与李响结交的举子，平素与他亲近，想来李响是受了何人主使，他们也会知道一二。”
那几个举子一听，立刻慌了神，纷纷叫起来：“李响做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真的不知他是受何人指使……”
那京兆府尹正在心乱之时，只觉心烦，立刻喝斥：“再敢咆哮公堂，本官就请大宗师裁了你们的功名——沈相？”
沈远岚只是回眸瞥他，“你才是京兆府尹，不会审案吗？再不济，这不是还有大理寺司吗？”
大理寺司也只能起身，干笑。
沈远岚却已经懒得再理会他们，转身伸手给安若：“夫人，回去吧！一场闹戏，坏人心情。”
安若点点头，与沈远岚偕手而出，沈家三儿互看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穿过百姓让开的通道，淡然平静坦然地离去，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只是这样的淡然，到了车上，立刻就维持不住了。
安若忍不住急着问：“现在要怎么做？消息是掩不住的，若是那些人……”
她话还没说完，沈远岚就抓住了她的手：“没关系！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没关系……”
他勾了嘴角，淡淡道，“当初薛门与我割袍断义，恩断义绝，我也生受了，只要你们在我身边，那些人如何，都是无关紧要的。”
“怎么会无关紧要？”安若叹了声，“要是他们合起伙来与你作对，总是麻烦……”
沈远岚失笑，缓了半晌才道：“当年我被逐离京，人人都赶来抢着与我断义，生怕慢了半分就被人耻笑其与我这失宠之人为伍。可这次回京之后，薛门盼我重入薛门不说，其他人也争先恐后地来与我叙旧……”
他笑了声，“你觉得他们这个时候还会再与我翻脸？是，文人最重清名，可有时候，这些文人连脸皮都可不要，哪儿还在乎什么清名？我现在身为百官之首，又有皇帝养父之实，权势滔天，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得罪我?”
“所以，真不用担心？”
沈远岚点头：“高怀恩想得很好，可他高估了那些人，被先帝连杀数人，现在还活着的，哪里还有那般傲骨？”
他叹一声，“这是我的幸运，却是大周的不幸……”
第575章 坦诚
安若想得远没有沈远岚那么多，但看沈远岚的表情，她也不免生出怅然之意。
三个孩子所关心的就不是这些了，不知三姐弟在另一辆车里说了什么，回了家两个小的都没有说话，只由沈婉娘开口。
沈婉娘平素就是个谨慎的姑娘，问话也是小心翼翼的：“爹、娘，刚才晋王说的——都是假的吧？”
沈远岚一听就笑了：“你该问——是不是都是真的吧？”
沈清越“哈”的一声，一下推开了姐姐，“我就说该由我问的！姐，你……”
被沈素娘一把捂住嘴，沈清越吱唔半天也说不出来，只能拍着沈素娘的手示意他不说了，快放开他。
沈素娘放开人，还顺手拧了他胳膊一把，沈清越刚要抱怨，沈婉娘已经转过头来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沈清越像鹌鹑一样安静下来。
虽然不是时候，但安若还是笑了。
还好，当年那个胆小怯弱的女孩已经是个当得起家的女子，想来之后不必再为她操心了。
瞪完兄弟，沈婉娘深吸了口气，才道：“爹爹，我们都相信您，您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李响绝不会是你指使人杀害的。”
沈远岚点了点头，笑道：“你说得是，爹自然不可能杀李响。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