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都盯牢了沈远岚，他笑了笑，还是沉声道：“暗卫的确是为父在执掌。”
好似当空一道炸雷，几个孩子都傻住了。
沈远岚却很坦诚地道，“晋王所言不算全是谎言，至少这一点他还是说对了。这件事，爹不想对你们说谎，但也不想让外人知道。”
几个孩子怔怔点头，他还是解释道：“不是为父心惧他人闲语，而是暗卫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
沈清越这会儿倒是机灵：“儿子明白，如果暗卫的存在被人所知，只怕以后人人自危，再不敢多说多做，生怕自己不知何时就会被暗卫拿下……父亲，为什么会有暗卫的存在呢？”
沈远岚想了想，才道：“数代之前，暗卫只为保护皇帝而存在，但不知从哪位皇帝起，那些暗卫不再只是保护陛下……我现在执掌暗卫，却是为了有朝一日，大周不再有暗卫的存在。清越，你能明白吗？”
沈清越歪着脑袋想了想，才道：“我似乎有些明白，爹，陛下把暗卫交到您手上，可见是极信任你的。”
说到这，他又有些小兴奋，“这样，您就不怕晋王会在陛下面前告您的恶状了。”
“是啊……”沈远岚笑了笑，垂下眼帘。
如果先帝没有把暗卫交到他手上，而是直接交给新元帝的话，他会再把暗卫交给他执掌吗？
轻轻晃了下头，沈远岚似乎不想去想这件事。
安若在旁，只是笑看着父子四人，全然不知沈远岚在想什么。
沈远岚把那些文臣分析得很到位，消息传出，似乎真的没引起多大反弹，但也不是真的一点波澜都没兴起。
至少，眼前就有一个直接冲到沈家来质问的。
“王兄，为何如此气势汹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讨债的。坐坐坐，都知道你是工部尚书，可本相可是没欠你们工部的银子。”
沈远岚还能笑着说话，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气势而有半分慌乱。
“沈相！”王大人大吼，又气又怒，“您为百官之首，大周之相，怎么可以行那等腌脏之事？”
端起茶盏，沈远岚笑睨着他，“王兄所言何事？难道，王兄也信那些谣言，认为本相杀害举子？”
“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举子……”王尚书全然没把李响放在心上，“以沈相的身份地位，无需做出那种事。但沈相，你莫以为你否认，我就也像那些百姓一样，真当暗卫不存在。”
“暗卫啊！当然存在了……王大人应该也见识过暗卫啊！”沈远岚笑问。
王尚书不知想到什么了，脸色有些发青：“暗卫之苦，沈大人也是受过的，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执掌暗卫？暗卫那些人，行的俱是见不得光的勾当，平白污了大人的清名。”
沈远岚一笑：“清名？王兄，我不欲瞒你，暗卫，是先帝临终时交到我手中的——你可想过，先帝为何如此？大周自有暗卫都是由大周皇帝亲掌，为什么先帝却没有一并交给新帝？”
被问得一怔，王尚书好一会才道：“陛下心性纯良，先帝必是担心陛下压不住暗卫，可就是这样，您也不该……”
第576章 计谋
沈远岚截住王尚书的话：“我不该接手？那该由谁接手？”
“自然……”答案呼之欲出，王尚书又哽住了。
暗卫一直是皇室的私兵，自然该由皇室中人执掌，可现在先帝没有交到新帝手中，那这暗卫又该由谁执掌？
二皇子、现在的相王？还是晋王？不管是哪个，都只会令新帝忐忑难安。
相王且不去说，晋王可是个野心勃勃之人，之前若不是先帝压制，他早就跳出来搞事了。
把暗卫交给他，除非是先帝弥留之际脑子糊涂了。
看王尚书不说话，沈远岚又道：“暗卫究竟能做什么，想来王兄也是清楚的，若是落在某些人手中，今日之事很可能就会成真。到那时，人人自危，今日不知明日事，惶恐难安……唉，我宁可自毁清名，也不能把暗卫交到那些人手中。”
王尚书叹气：“难为了沈相……”
说完这一句，他突然捂着脸痛哭失声，“要是李兄他们还在，沈相也不至于如此自苦——李兄啊，你死得冤啊！先帝啊，你真的……”
没等他嚷完，沈远岚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王兄，慎言。”
王尚书拍拍沈远岚的手，吸了吸鼻子，说是不说了，可眼泪流得更凶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瘫坐在地，哭得像个孩子。
沈远岚没有笑，沉默着，在沈远岚身后轻轻拍着王尚书，忽然小小声道：“我也很想李兄他们——看看现在站在朝堂上的……”
说到这句，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