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远岚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抚：“清越不会有事的，真的，我保证他绝不会挨板子——现在在大周，能当着我的面打我儿子的人没有几个，而那几个今天都不会出现在大堂上。”
沈远岚少有说这样嚣张的话，安若却是一下就定下心来，看看屋里除了沈远岚再无旁人，她才小声道：“这么说，听起来像奸相。”
沈远岚失笑：“奸相！也好，权臣奸相，绝不会再有人轻忽。”
又和安若商量，“夫人，你去等着清越，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好吗？”
安若点头，走出站，就见两幕僚正站在不远处的花树下下棋，见到她，两人都站起身，远远地施礼，安若还了一礼仍有歉意：“叫两位先生看笑话了。”
“哪里，夫人一片爱子之心……”李先生立刻笑道，蓝先生慢了半拍，就只是笑。
这两位幕僚性子不同，有时倒颇有相辅相成之趣。
只是这个时候安若没心思多去想他们的事，一门心思全是清越回来之后她要如何安抚他。
再精明也不过是个小少年，若是他一时害怕在堂上说错了话……
“夫人……”安若回过神，看着神秘兮兮凑过来的李叔，突生奇怪之感。
还没等她问，李叔就小声问：“小的已经召集了府里的家丁——唉，要是王校尉他们没走就好了。”
京城事一稳定，安若就让王大力他们离开了。
他们毕竟是江浙大营的士兵，之前隆昌帝虽默许他们跟在安若身边，但他们名义上仍属江浙大营，若是让别人拿这个做把柄攻击沈远岚擅动边兵，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但这会儿，安若难免有些后悔，怪不得都愿意养私兵，果然手上有兵办事不心慌。
她叹了一声，和声道：“不用家丁跟着，李叔，你也退下吧！还有，你以后就只做后宅管事，莫要再理前院的事儿了。”
李叔眼圈立刻红了：“是，夫人，小的知道了。”
安若有心安抚两句，偏这个时候沈清越回府。
安若只能丢下垂头丧气的李叔迎上前去。
沈清越眼倒尖：“李叔怎么了？那背影沮丧得好像被主人丢了的狗……”
“你这张嘴啊！”安若嗔了句，拉了他的手，小声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
沈清越竟没半分惧意：“哇，李响真死了！还真让您说对了。不知是谁动的手，想来不会是幕后黑手亲自动手，那就是杀手了……”
看少年有些兴奋的表情，安若哭笑不得：“你不怕？要带你上堂呢！”
“不是说爹也去吗？那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沈清越笑嘻嘻的，“难道娘你不信爹吗？”
安若一时语塞，只能摸了摸沈清越的头：“你不怕就好，上了堂记得要听你爹指示，不要乱来。”
叮嘱再叮嘱，可看着父子两个乘车而去，安若还是心生不安。
“娘，您这么担心，要不咱们也去衙门啊！”沈素娘跃跃欲试，也是半点都不带怕的。
沈婉娘忙拦她：“你莫乱来，你当公堂之上是什么好地方吗？女子走一遭公堂，管你是不是犯了罪，都会被那起子不良之徒嚼舌根。”
“为什么？”沈素娘瞪大了眼，“难道就因为可能会被人说闲话，我就得处处小心谨慎行事？我又做错了什么？要那样？难道，该担惊受怕的，不是坏人吗？”
沈婉娘一时语塞，正在想该怎么再劝。
安若已经笑了：“素娘说得不错，我们没做错什么，不该惧畏。”
这个任性丫头，也长大了呢！
竟出乎意料地像个现代女性呢！
第570章 居心
安若带着两个女儿到了京师衙门前，才发觉这里竟聚满了人。
光是看着这些人，安若就有不妙的感觉。
还没等她们走进里圈，就听到那些人在说：
“你信我啊，我真的亲眼看着沈相走进去的——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当年他跨马游街时我就看得真真的，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可是事情大发了！这真的是要审沈相啊！”
“不是审沈相，是审沈相的儿子！”有消息灵通的立刻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沈相的儿子杀人啦！那人死得老惨的，就在城门口，一剑就被人削掉脑袋了，死的时候那眼珠子还瞪得老大……”
安若脚步一顿，回头看夸夸其谈的男人。
那男人身边围了好些人，个个都在听他说故事，男人口沫横飞，七情上面，讲得正起劲，突然有个小小的声音问：
“你看到那人被杀了？看到凶手了？你是证人？”
正说得欢的男人一噎：“我是没看到，要是看到我还能活吗？”
“没看到你在这放什么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