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远岚还不知道自家的小姑娘已经定下了自己的理想，他匆匆赶到宫中，递了牌子求见。
几乎没有等，新元帝立刻就传召了他。
进了御书房，沈远岚目光一转，没有看到高怀恩。
想来，他还在处理黄大监的身后事吧！只不知，黄大监能不能入土为安。
新元帝还没觉察出沈远岚的目光，看到沈远岚就高兴得笑：“快，为沈相看座。”
沈远岚客气地谢了，才坐下。
新元帝目光温和，和沈远岚说话的时候身体不觉往前倾：“这些日子我一直想与沈相好好说会儿话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等国孝期过，我一定要请奶奶、夫人和妹妹、弟弟们进宫，好好聚一聚……”
他低了头，吸了下鼻子：“都是因为我，才让他们在辽县苦了这么多年。”
第551章 归属
新元帝说这话时情真意切，眼带泪光，显见这是真心话。
沈远岚的语气不禁更放柔了几分：“辽县虽然偏远，但生活却比京城更自在，我想她们并不觉得苦的……等你看到他们就知道了，不说清越，连两个姑娘家都变野了许多。”
“真的？”新元帝笑起来，想想又道，“小妹可能，可大妹是个最温柔不过的姑娘，我想不出她会变成野姑娘……都怪我，耽误了大妹的婚事，若不是我，她当年就在京城结亲了，不会一直拖到现在……啊，不如就由我来做媒人，为大妹寻一门好亲事，亲赐婚事如何？”
沈远岚笑道：“多谢陛下挂心，不过婉娘已经定了亲。”
“定了亲？哪家的？莫不是李小将军？不对，他唤安夫人姐姐的……”
新元帝皱起眉，“可除他之外，辽县那边哪里还有门当户对的？”
沈远岚轻咳一声，淡淡道：“大妹未来的夫婿是北大营的一个校尉，忠良之后，他父战死沙场，母亲也因病去世，他自幼孤苦，性情坚毅，是个好孩子……”
“忠良之后啊……”新元帝喃喃，到底有些意难平，“那——我提他的品级，就赐他……”
“陛下——”沈远岚的声音提高，严肃起来，“他此时无功无劳，陛下因何提拔他？陛下，切不可因私忘公，惹人非议啊！”
新元帝语塞，抿了抿唇，老老实实地道歉。
沈远岚这才缓了神色，温言道，“陛下，臣不知陛下是不是知道先帝暗害之事。”
新元帝苦笑：“怎么可能不知道，听说我们几兄弟都在被父皇的暗卫监视着，这些年，我一直都活得战战兢兢，生怕会行差踏错，被人一状告到父皇面前，又害了……”
深吸口气，他侧转脸去，似乎是不想让沈远岚看到他的表情。
沈远岚目光微闪，还是接着道：“陛下可曾想过，那支暗卫今何在。”
新元帝沉默半晌，没有作声。
沈远岚垂下眼帘，嘴角微牵了下，并没有戳破新元帝的心思，只沉声道：“那日先帝临终时，只有臣与黄公公守在陛下身边。”
新元帝下意识道：“母后她……”
沈远岚摇了摇头：“陛下与臣交待后事时，太后被请到外间去了，臣想，她并不曾听真切。”
所以，才会怀疑暗卫落在了黄大监手中。
新元帝又一次沉默，没有追问。
沈远岚已经自己说了：“暗卫在大周已传数代，只为大周皇帝用令牌驱使，现在那块令牌——在此！”
他自袖袋中取出一面金牌，放在案上，平声问：“陛下可要现在召见暗卫首领？”
新元帝的目光落在令牌上，连眨都没眨：“父皇临终前把令牌交给你了……”
沈远岚默然片刻才点头称是。
新元帝苦笑了下：“你说暗卫认牌不认人的……”
这次沈远岚一直沉默。
叹了口气，他转头看着沈远岚，问：“父皇把令牌交给你时，说了什么？”
沈远岚目光微闪：“先帝说，他很想看看陛下会把大周打造成怎样的大周。”
“这是父皇说的？”新元帝失笑。
新元帝低声道：“我与父皇并不亲近，自小不在他身边长大，回到他身边时已是少年，他待我并不比别的兄弟亲厚，甚至有时我觉得他对我有些冷漠，只有帝王之尊而无父子之亲。”
“尤其那件事后，每每相见，我总觉得他在审视我，时时刻刻警惕我，怀疑我，我因此活得更小心翼翼。”
苦笑着，他又道，“这几年，父皇信道，更是不只是少见我，不管是皇子还是大臣，他都懒得召见，就是新年宴席上，也都是淡淡的……”
“为此，我已经绝了登顶之心，却没想到事情竟有如此转机。若不是义父你，别说登顶，可能我连命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