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拈起令牌，“我不觉得父皇会那样说，或许，他说的是在你手中——相比与我这个不受重视的儿子，先帝更看重的是你这位托孤重臣。”
“陛下太过自谦了……”
“不是自谦，父皇是怎样看我的，我心里很清楚，再说了，不只是父皇，我也倚仗义父你。”
新元帝郑重把令牌交到沈远岚手中，“这块令牌就交由您保管吧！我相信义父一定会好好用暗卫的。”
“陛下，”沈远岚拒绝，“暗卫是属于陛下的。”
新元帝失笑，“我知道啊！暗卫属于我，但我想让义父帮我保管。”
他倾身，似乎是想抱一下沈远岚，可张开手臂却又收回，最后只是比了下，“您看，我都和您一样高了……”
第552章 吹风
夜深人静，窗外细雨稀哩。
新元帝手握着书卷，目光虽落在书页上，却半天都没有翻一页。
门关时，带进一股冷风，他精神一振，抬起头，看着进屋的高怀恩，轻皱了下眉。
顶着风雨而来，高怀恩再小心，衣角也还是湿的。
新元帝扫了眼，淡淡道：“让小太监给你拿件衣服来换吧！”
“陛下仁慈……”高怀恩赔笑谢恩，并没有靠太近，“陛下，奴婢已经查过黄大监，那件差事没落在他身上。”
新元帝有些漫不轻心地应了声：“朕知道了，那件事不必再查了。”
“不必查了？”高怀恩目光忽闪，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原因，却没说破，反倒略低了头，有些懵地问，“太后说……”
“朕说不必查了！”新元帝提高了声音，想想又放缓了声音，“沈相已经来见过朕，父皇临终前把暗卫托付给了他。”
高怀恩立刻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原来在沈相那里，那可太好了！想来沈相已经把暗卫交给陛下了。”
新元帝摇摇头：“朕把令牌又交给沈相了，父皇既然把暗卫交到沈相手里，一定是有缘由的——再说，暗卫在沈相手里，朕也很放心。”
高怀恩小心翼翼地道：“沈相对陛下有恩有义亦有情，陛下念旧感恩，自然是最信任沈相的……但，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新元帝皱眉：“你又搞什么鬼？跟了朕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不让你说话了？”
高怀恩就笑道：“奴婢是个心眼儿小的，总觉得吧，自己的东西就得自己拿着，甭管是钱，还是别的什么宝贝，抓在自己手里才觉得安心。这自己的钱袋子抓在别人手里，总不是那回事儿啊！”
新元帝瞥了他一眼，哼道：“又在拐弯抹角了，还钱袋子……朕知道你的意思，但若是沈相拿着朕的钱袋子，朕也不是那么不安心的。”
“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啊，亲爹有还得转下手呢！”
“高荣福！”新元帝一声断喝，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高怀恩忙低头，嘴上认错，但神情间却不是那么回事。
新元帝也没再恼，只是挥挥手道：“你下去吧，暗卫的事不必再说了……”
“可太后……”
“太后那边朕会去说。”新元帝冷了脸。
高怀恩只能告退，才要走到门边，新元帝忽然道：“黄公公——你好生送他出宫吧，好歹也是侍候了父皇的老人。”
高怀恩目光忽闪，躬身道：“回陛下，黄公公年纪有些大了，刚才奴婢用了点手段，他一时没撑过去……”
新元帝目光一沉，审视了高怀恩半晌，没有再追问，只是喃喃道：“好歹也是……唉，你去吧！好生安葬了他吧！”
高怀恩应了声，悄然退出。
新元帝合了眼，听着窗外的雨声，好一会儿才一声低叹：“何至于此……”
他不是不明白，黄公公在宫中呆得太久，知道的秘密太多，这宫里不能让他活着出宫的人太多，但他仍抱有一丝天真的想法，想让那个曾笑着亲自为他搬过绣墩的老人平安地活下去。
在新元帝感慨做了皇帝也有忧愁时，高怀恩正一耳光打在小太监脸上。
小太监慌得扑通一声跪倒在风雨里，一个又一个响头磕着。
高怀恩却始终站在台阶上，从伞下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小太监。
“狗奴才，沈相来见陛下，你竟敢瞒着我。”
小太监呜咽着辩解：“公公没有问……”
一句话没说完，高怀恩已经一脚踹过来，正中小太监才抬起的头上，力气之大，让小太监当场晕过去。
周围的太监没一个敢去扶人，反倒围着高怀恩，左右遮拦风雨：“呀，高公公的衣摆又湿了……”
高怀恩横了他一眼，虽觉得这讨好卖乖的碍眼，却也没推开他献殷勤。
他踹了一脚，还没觉得解恨：“就让他在这儿躺着，谁也不许管他！你们听好了，以后沈相入宫，务必要让本公公第一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