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仲康冷笑：“你若是真有情有义，就为我解惑，也让我死个明白。”
沈远岚没说话，只是微笑。
许仲康直接问，“皇上想做移植手术是真，可移植皇子的肾脏是假？”
沈远岚皱眉：“许公怎么会觉得是假？皇上是什么样的性情，会做出什么样事，你应该很清楚啊。若是假，皇后怎么会做出那样极端的事？大皇子怎么会到现在还是病蔫蔫的。”
许仲康垂下眼帘，缓了缓才道：“就算是真，可皇上绝不会大张旗鼓行事，所以终究是你哄骗了我把消息传到大皇子耳中，这才有了之后皇后……”
“许兄，皇后所为难道许兄半点没有插手？许兄智计无双，谁人不知？”
许仲康一窒，不吭声了。
他低下头，似乎是在沉吟，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天晚上，他对大皇子说了什么，又对皇后说了什么，他是绝不会说出来的，有些事就是死也不能让人知晓。
“我问你，四皇子那里，你又煽动了谁去谋算的？”
第549章 永别
沈远岚笑而不语，并没有回答许仲康的问题。
许仲康等了半天，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又是恼怒又是沮丧。
万般情绪最后却只化作一声叹息：“也罢，你不想说也就算了，走吧！来过做个样子也就罢了——怎么还不走？啊，难道你还想着从我手里挖些人？”
沈远岚摇头：“许兄的人脉我不需要，我只是想告诉许兄，虽然你获了罪，且是那样的大逆不道之罪，本该祸及家族，但今上仁慈为怀，不会累及你的家人——许兄可以安心去了……”
许仲康扬眉，看沈远岚半晌，忽然就笑了，笑了很久才收了笑声，盯住沈远岚道：“好，多谢你告诉我——就为了你这一句话，我送你一个忠告——小心身边人！”
目光忽闪，沈远岚笑睨着许仲康：“许兄这是忠告，还是想在我心中种下毒药？”
许仲康只是笑：“这要看你自己怎么看了。”
沈远岚长身而笑，拱了拱手：“如此就多谢许兄了！许兄一路好走……”
说罢，转身而去，竟是不再多问一句。
许仲康看着沈远岚的背影，低声呢喃：“你该多问一句的，这样我就会告诉你敌人是谁了——唉，真是的，多问一句又能怎样？现在倒好，你又不知道是谁，万一误伤朋友怎么办？嗯，如果你真的猜疑心腹，坑害左右，倒也是个件不错的事……”
说着说着，许仲康自己开始小声地笑。
远处，脚步声渐近，有人在沉声道：“许大人，请您上路了……”
许仲康脸上的笑一收，在最后的时刻，开始害怕，整个人都在发抖：“不、不、不，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想面见陛下，我想面见太后……”
没有人理会他，两个狱卒冲进来，连拖带拽地把他拖了出去，溶入深沉的黑暗中。
在许仲康被秘密处决的同时，宫中某间冷僻的小院中，也有一个人正面临死亡。
“你这是何苦呢！拖来拖去不过就是在为难我……”高怀恩叹着气，转头看窗外阴沉的天色，“啊，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呢！”
他收回目光，看着面色沉郁的黄同，沉声道，“黄公公，要说咱们俩该是最明白处境的人了，外人看咱们是总管，风光至极，可内中的苦楚委屈也只有咱们自己知道了——您啊，何必为难我呢？”
黄大监抬眼，神情很是平静：“高公公说笑了，现在您是总管，我一个退下去的老头子哪里能为难到您呢？这宫里的人和事，我真的是全都交到您手里，没有半分保留，您看，您让我写名单，我也不是给您写了嘛！”
“您真当我是不知事的小子唬弄啊！”高怀恩怒极反笑，“您当我不知，先帝手里有一批没记在案上的人，啊，该说暗卫是吧？这些人归谁管？名单您可没有默出来啊！”
黄大监叫屈：“先帝是有暗卫，可是我一太监，哪里管得着暗卫呢？我是真不知道他们头是谁啊……”
“你这么讲我就会信？”
“瞧您说的，我字字句句属实，可您非要不信我不是也没办法？”黄大监苦笑，“说白了，像你我这样的人，也只有一个下场，人死灯灭，什么都带不去，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也不是只有死这一条路，黄公公在京效置办的大好宅院，还等着公公去养老呢！若是公公愿意，再认一两个干儿子，可不是……”
“可不敢想，我一阉人，认来的干儿子还能真孝顺我？”黄大监摆摆手，完全不为所动。
高怀恩阴沉了脸：“看来，黄公公是打定主意一心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