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万青原本还想多为新医术说几句话的，但看着许仲康的脸色，到底还是改了主意：“许相问的问题，我也考虑过，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可行的——我是说从理论上，毕竟之前没有人做过这样的手术。”
他咽了下口水，“下官之前曾旁观过安大夫做过一次开胸手术……神乎其技！”
说到手术，高万青的眼睛都在发光，不用按沈远岚说的话去演，也很像那回事了。
许仲康的面色越发凝重：“你所言字字句句皆真？”
“有什么不真？医术怎么能容得假？”高万青有些不快，兴奋劲上来，也不在乎许仲康是个什么身份了。
“安大夫的医术，是凡夫难以想象的。虽然移植一说太过匪夷所思，但我还是相信，只是安大夫也说移植手术很难做，也不是任何人都把做捐赠者，只有血亲……”
说到这里，高万青突然闭嘴，目光闪烁地转过身去：“是下官失言了，说不定都是谣言，毕竟闻所未闻的事情。”
许仲康深深问他一眼，打了个哈哈：“你说得也。”
没有再追问下去，许仲康站起身，也不知是脚软还是身子虚，他身体一晃，险些跌倒在地，还是高万青扶了他一把。
许仲康摆摆手，失魂落魄地走出门去，连高万青在后相送都没作理会。
门一关上，高万青立刻一屁股跌坐在地，喘了半天粗气才缓过神来。
那什么，他刚才没做错、说错吧？他是不是完全按照沈远岚说的做了？
天，他是不是真的左右了大周的命运？
高万青自艾自怜时，许仲康也在天人交战。
马车已经停在相府门前，他却不下车，车夫不敢催，只是一直用眼神示意长随，长随横了一眼，也不敢上前催促。
还是管家小跑过来，小声说有几位大人在府里候着。
“大人……”
许仲康听没听到，沉默片刻后突然沉声道：“去大皇子府。”
许仲康去了大皇子府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沈远岚耳中。
“连我都已经知道了，想来，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安若一点就透：“你是说皇上？”
把药碗放下，安若叹了口气：“我不该喝药，该继续病着的……”
“不必担心的，”沈远岚淡淡道，“手术前准备工作也需要很长时间不是吗？”
安若看他，“你真的能确保我不会被逼着站上手术台？”
沈远岚点头，没说话，只是抱紧安若。
“他们是在逼朕把他们都变成囚犯？”隆昌帝听到许仲康又见了大皇子的消息，不住冷笑。
“就算朕要他们的肾又如何？父子君臣，朕就是他们的天，区区一个肾又如何？享受了二十多年荣华富贵，也该回报朕了。”
黄大监的手一抖，不得不问：“陛下，您真的——皇子有好几位呢！大皇子是嫡子，皇后所出的嫡子……”
隆昌帝转头看他，“你猜，许仲康为什么去见大皇子？”
黄大监眨巴下眼，虽然犹豫还是道：“之前许相就接触过大皇子，他、他是想保大皇子……”
说到最后，他都不敢再说了。
隆昌帝却是笑了：“你尽管说，朕若是连这些真话都听不得，也不会坐在这儿了。许仲康是想保大皇子，不过现在他去见大皇子，却也和你一样，想到了大皇子是嫡子——他继承朕之血脉，乃皇后之子，身份尊贵，命格也是众皇子中最重……”
要是安若听到，一定得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岔了？
器官移植匹不匹配和身份有什么关系？你信道信出毛病来了？连命格都扯出来了！
可现实就是这样，在设施不全，医学知识匮乏的现在，命格很是重要，隆昌帝是皇帝，那能匹配上他的肾脏除了下一任皇帝的还有谁？
许仲康这样想，隆昌帝也这样想，事实上他已经开始在想：“不若现在就把大皇子圈禁，还有皇后，养出不贤不孝之子，理该废后。”
“废、废后？”黄大监整个人都懵了，不可控制地恐慌起来。
“陛下，您真的要这样做吗？”
隆昌帝回首：“怎么？你觉得朕这样做不妥？”
第528章 群起
黄大监咽了下口水，不敢说话。
借一百个胆子给他，他也不敢说什么不妥啊！
可、可此事它真的是大大不妥！
那可是皇后啊！是大皇子！别说大周，就是哪个朝代，也没听说过这种事啊！不是没有过父杀子，但要换儿子的肾脏给自己，还为此废掉一国之后，这、这真是从没有过的事。
隆昌帝心意已决，才不会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被人看轻的平凡皇子，如今他为至尊，天下都在他手，还需要在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