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佩玉沉默着，目光深沉，不知是不是想起当年的那些事，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活下去！”
何灵一路狂奔，离家门还有半条街，就看到围在门前的人。
来押解何县尉的，不只是衙差，还有军汉。
何灵知道那些军汉，就是这些军汉，强买了他家的新宅做营房，也因为这些人，他爹忌惮沈大人，没办法像之前一样把县令架空，独掌辽县。
也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她知道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爹、爹……”何灵哭喊着扑过去，没有了之前的冷静沉稳。
这一扑，就是自投罗网。
戴上枷锁的不只何县尉一个，何家上上下下连带奴仆五十多口都被抓了。
抖着枷锁把何灵锁了，几个衙差半点不客气。
墙倒众人推，从前这些衙差奉承巴结还不排不上号，这会咒骂吐口水，拳打脚踢，全没半点情面。
光是羞辱何县尉还不够，有个衙差顺手摸了把何家二娘的脸，又笑嘻嘻地来拧何灵的脸。
何灵别过脸躲过，那衙差哼道：“臭娘们，还当自己是小姐呢！等你进了牢里有得受的……”
何县尉面色大变，大声喝骂，却哪里有人理会他。
何灵被板过脸，眼见一张丑脸凑近，却没有吓得闭眼，反倒狠狠瞪他。
“喂！”随着大喝声，一把刀横过来，贴着那衙差的鼻子擦过。
衙差吓得惊叫倒退，何灵却是动都没动，仍是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第422章 阶下囚
老田歪着脑袋看她：“哟，有点胆量啊！小娘们。”
后头过来的王大牛撞了他一下：“嘴巴放干净点，小心大小姐教训你。”
老田嘴一咧，小声嘀咕着退开。
何灵定定看着王大牛，忽然大叫：“我要见安大人！求求你，让我见安大人。”
王大牛扬眉，看看何灵头上的纱布，忽然扭头怒骂：“你们这些王八蛋没长眼吗？把我们大小姐的纱布都弄脏了！”
何灵目光忽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人，就只因为一块纱布大发雷霆吗？
守在何灵身后的丫头忍不住叫：“一块破布算什么？你没看到我们小姐被人推打吗？”
“住口！”何灵低喝一声，看着王大牛低声求道，“这位大哥，我的伤口是安大人刚刚包扎的……安大人，她很欣赏我！真的，你就帮我和安大人说一声就行，她一定会见我的。”
王大牛挑了挑眉，没有回答何灵的话，却转头对着那些衙差吼道：“这个小丫头是我们家大小姐看中的，要让我知道有哪个为难她，别怪老子的刀不认人。”
那些衙差哪敢说半个“不”字，被骂得狗血淋头，还得赔着笑脸说着奉承讨好的话。
何灵静静地看着，心里更坚定了要靠上安大人的心。
有了王大牛的威胁，那些衙差果然没人敢为难何灵，就连白氏也因为何灵少了许多麻烦。
可就是这样，平常享受惯了的白氏也受不了这份苦。
打进了大牢就一直在哭，哭够了扯着何灵小声道：“灵儿，安大人真的会见你吗？你见了她之后，一定要为我和你爹求情啊！”
何灵还没说话，何县尉就大骂：“一群贪得无厌的混蛋！不就是想霸占我们何家的家产吗？说得好听！这年头哪个做官的不是为了财？”
“爹！”何灵一声低喝，想阻止何县尉继续骂下去。
不想何县尉竟对她破口大骂：“你个死丫头，你要是听我，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要是早上你就去县衙……”
“爹，求你别说了。”何灵低声哀求，何县尉却压根不听。
骂不过两三句，就有狱卒冲过来。
何县尉被抓时吃了些苦头，却还是没清醒过来，见到狱卒不只没说好话，反倒横横的，口口声声都是之前他们得到过他多少好处，现在不能忘恩负义之类的话。
狱卒听得嘿嘿直笑，进去就是一顿胖揍。
原本就鼻青脸肿的何县尉被揍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蜷在黑暗里动不了，只能听到微弱的喘息声。
白氏哭着叫，半晌都没听到回答，也不知何县尉到底是死是活。
何灵靠在栏杆上，沉默了许久，突然低声道：“爹，若是只能活一个人，你希望是小弟还是你自己？”
何县尉“呸”了一声，声音不高却凶得很：“你他娘的在胡说八道什么？死丫头，我就不该那么宠你……”
何灵没应他，只是扬声喊狱卒要水。
别看狱卒打何县尉半点没手软，可对着何灵却是在对自家姑奶奶，客气得很。
何灵喝了水，又把碗递给白氏，白氏却没自己喝，小心地捧着碗想要递过去对面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