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书缓了半天，才又往前走，越近家门就越觉得安心。
“刘文书……”眼看一步就要迈进家门，突然有人叫他。
刘文书回过头，看清慢慢自黑暗中走出的人，脸色大变。
“你、你……何县尉让你来的？”
瘦小的男人呵呵笑了两声，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你自己也清楚的，你不该犯了何县尉的忌，别怪兄弟绝情，我会下手轻点……”
刘文书脸色惨白地往后怪，却脚下一绊，跌倒在台阶上。
这一刻，他后悔死了！
什么县丞，哪儿比得上自己的命重要？沈大人还说不会让他死呢！说话不算数！
“别、别……不要！饶命……”他嘶声叫着，却不敢大声，生怕惊动了家里人。
若惊动家里人，就不只是死他一个了。
罢了，死也只死他一个好了！
刘文书猛地合上眼，闭嘴等死。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喂”，有人低笑着骂道：“你小子混哪儿的？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还敢在这行凶！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第401章 崩离
刘文书一下子睁眼，就见几个军汉无声地围上瘦小男子，开口说话的王大牛却是蹲在墙上。
见刘文书看过来，他就扬起手：“刘文书，我们马上完活儿，你先回家吧！明个还得起早去衙门办事呢！”
刘文书猛地喘了口粗气，连滚带爬地冲进门去，一进门，立刻把门栓扣上，背靠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半晌，才抹了下额头，跌跌撞撞地进了屋。
见他这般情形，黄氏忙凑过来扶他。
刘文书还怕惊动家人，只是摆手：“没事、没事，什么事作都没有，睡吧，睡吧，明早就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黄氏见他如此，只能压下满腹疑惑。
刘文书说睡又怎么睡得着，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忽地坐起身来，闷声道：“我要当县丞了！”
“哈？”黄氏一时没反应过来。
刘文书咽了下口水：“沈大人答应我，给我县丞之职了。”
黄氏立刻紧张起来：“你真的做了？何县尉那边……”
刘文书深吸一口气：“他派来杀我的人在外面。”
黄氏一下跳起来，也不说话，转身从炕琴里扯出一个小包，塞进刘文书怀里扯着他下炕：“快走！别管我们娘几个，只要你还在，我们就都……”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文书一把抱住：“没事了！他死了！狗子死了——是，他一定是死了！被沈大人的人杀了！被那些当兵的杀了……”
黄氏出了一身冷汗，哑声问：“就那个专门替何县尉解决麻烦的那个狗子？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刘文书轻吁了口气：“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沈大人杀会保我，也只是说说，反正我都把东西交给他了，我死不死也没什么，我真的以为——菩萨保佑……”
所有的惊惶最后只化成一句低喃，两夫妻相拥着，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很多，一直到快到天亮才合了会眼。
天亮时，刘文书一下惊醒，顾不得吃饭，爬起身就往外跑。
门一打开，一团雪落下砸在刘文书头上。
天在飘雪，大门外一片纯白，没有他所想象的……
咽了下口水，刘文书迈出门，昂着头看都不看地面。
走进衙门，刘文书一脸笑容，看到谁都笑着打招呼，直到迎面走来何县尉。
何县尉本就是个不会掩饰的人，在此之前辽县也没有让他需要掩饰的人。
现在他就是没有掩饰，面色铁青，瞪圆了眼，好像下一秒他就能吃了刘文书似的。
要是从前，刘文书得立刻就软倒在地，可现在，他却站得笔直，哪怕手有些抖，却还是拱手笑道：“何县尉，早。”
打过招呼，他就越过何县尉，迈步向前。
何县尉没想到刘文书竟敢如此对他，转身大喝：“刘成！”
刘文书转身瞥了眼何县尉，淡淡问：“有事？”
何县尉一怔，看着面前神情淡然的男子，竟说不出话来。
他呆怔的瞬间，刘文书已经转身走开。
刚拐了个弯，许捕头就凑过来：“你刚才在学沈大人？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怎么样？沈大人许你什么好处了？”
刘文书扬了扬眉，笑道：“你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许捕头被噎了下，不恼反惊：“他真许你县丞之位了？真的假的？他不怕你得了县丞分他的权？嗯，倒也是，人家当过宰相的，怎么会在乎这么权……”
听到他嘀咕，刘文书笑睨着他：“怎么样？考虑下换个山头吧！咱们跟着何县尉这么多年了，得到什么了？”
“也是，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