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那么温文尔雅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失礼的事?
肯定是许捕头狠狠地开罪了对方,才会被这样赶出来的!
刘文书这样想的时候,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开始为沈远岚说好话了。
第二天早上见过许捕头时,许捕头的脸色并不好看,但何县尉却很高兴,对许捕头甚至比之前都温和几分。
“我就说他们读书人的心思很难懂,一个县太爷,怎么能做出这么失礼的事呢?居然还把你赶出家门来,真是太过分了!”
许捕头也觉得过分,对着何县尉,笑容也极勉强:“可不是,也不知我是哪句话开罪了他,他居然就这么把我赶出来!我长这么大,就没这么丢脸过。”
“你真不知道?”刘文书哼哼两声,“沈大人可不是会失礼的……”一眼瞥见何县尉难看的脸色,他忙补救,“我是说他好歹也是做过宰相的人,也该有一定的雅量……”
他越说,何县尉的脸色越难看,刘文书的声音也就越小。
倒是许捕头,突然就机灵起来:“他就是当过宰相又关我什么事?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何大人,我当时就在酒桌上呵斥他了,我得让他知道咱们辽县谁才是老大……”
何县尉嘴角翘了起来:“那怪不得他要赶你出门了!你可真是大胆,居然敢对县太爷那么说话——说说,骂啥了?”
第400章 投诚
许捕头得意地笑:“我又不是没跟脚的人,我背后不还站着何大人你嘛!”
刘文书撇撇嘴,可不相信许捕头真的敢当着沈远岚的面骂他。
可,沈大人怎么就那么没雅量,请人喝酒还半道上就把人赶出门了呢?当时可没这么对他……
突然就打了个激灵,刘文书一下子就悟了。
难道,之前他说离间计,竟说对了?
是了,这他娘的就是离间计!没看到现在何县尉对许捕头比对他态度好太多了吗?
咽了下口水,刘文书只觉得嘴里都是苦味。
吃不下睡不着,如此在家折腾了两天,刘文书终于登了沈府门。
“咦,刘文书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红?是没睡好?呀,嘴角怎么都长火泡了?要不要我请夫人给你开点去火的药?”
刘文书苦笑:“大人,求大人莫要再调侃小的,也请大人救小人一命。”
“你有什么危险?为何让我救你?”沈远岚仍是一脸懵懂。
刘文书只能挑明了:“大人,您可是害苦我了!现在何县尉一心疑我,小人真怕他哪天一狠心杀人灭口。”
“看来你是真的知道何县尉很多事啊!”沈远岚也不装糊涂了,“刘文书,你今晚进我的门,就不怕何县尉明早就狠起心肠吗?”
“大人会让小人死吗?”刘文书看着沈远岚的眼睛,“大人一直在等小人自己走进这扇门——不是吗?如今小人如大人所愿,大人何不也坦诚些?”
沈远岚一下就笑了:“好,刘文书既然坦诚,那本官也就坦诚相待——你想要什么?”
刘文书这才松了口气:“一个县丞之位,应该可以让我能更好地帮助大人。”
县丞,八品官,成为县丞,就代表刘文书将从无品级的吏,成为官,可算一步登天,从此就是朝中官员了。
“你做了何县尉心腹那么多年,就没求过他做县丞?”
刘文书心哽,到底还是实话实说了:“何县尉那种人,怎么可能让我踩在他头上?”
县丞比县尉略高半级,半级之差,在京中可能不算明显,但在辽县,显然就是“官大半级压死人”的程度了。
沈远岚默默看刘文书许久,直到他紧张地咽口水,才道:“好,我允你县丞之职。现在,说说你能给我什么吧!”
刘文书一再抑制,却仍是忍不住激动起来,连喘好几口粗气,他才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本帐本:“大人,这是小人的记事本,这些年何县尉吩咐小人做的事,都记录在这个本子上。只要是经过县衙的账,都在这上面。”
“看来,县丞之位,你会胜任得很好。”沈远岚收起记事本,却没有立刻翻看,只是笑看着刘文书,“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刘文书松了口气,告辞出了沈家门时,却还是禁不住四下张望:何县尉的人是不是就在暗中盯着他看?
打从沈大人来辽县,他们就都盯着他的后衙,他来见沈大人的事,何县尉一定已经知道了……
咽了下口水,刘文书提起了一颗心,连脚步都有些虚。
也不知是从哪儿传来一声微响,他吓了一跳,跳起身转头看去,紧张得脸都白了。
“谁、谁在那?”没人应声,只有呼呼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