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寂静无声,旷野雪景绵延不绝。这里荒芜人烟,这里野蛮残酷,然而这里又是那么富饶。
在这里,凛冽的风洗涤去城市里沾染的灰尘和思绪,危险路段的高度紧张让人心无旁骛,广袤天地之壮阔是辛勤攀登后的褒奖,前行的每一步都是对灵魂的问答。
这一年华松栩也有运动,但毕竟不比从前的强度,配速中等还算轻松。倒是徐汀云让人刮目相看。
7个小时走了25km爬升1500m,徐汀云一路匀速步履稳健,部分陡坡横切路段冰雪覆盖且只有一只脚宽,他也走得极为轻松。
不仅如此,他时不时掏出相机去拍远山美景、拍路边枯萎的灌木丛,或是拍雪线之上嶙峋的岩石,偶尔——也拍拍她。
华松栩留意到镜头的朝向,不过一直到抵达扎营地点后才开口说了整整一下午第一句话。
“把拍到我的照片删了。”
接触一日,徐汀云摸到点她的脾气。他卸掉背包,掏出挚爱的干脆面开始手动捏碎,“等下山发你,发完就删。”
华松栩则掏卡式炉开始烹饪,“不需要。”
徐汀云三两口就吃掉一包,又去掏软糖,“你出一万一的费用,光带路多不值,起码得有点附加服务。”
华松栩不为所动,“拍两张照片能顶多钱?”
徐汀云想了想,“按照平时的稿费来算……一张也就一千左右吧。”
华松栩缓缓挑起右边眉毛。
徐汀云露齿一笑,“在下不才,正是《旷野》的签约高山摄影师。”
《旷野》,以风格先锋多变为卖点,如今已是涵盖户外运动、自然景观、生态保护等多元化主题的知名杂志,编辑眼光毒辣挑剔。
能签约,充分说明个人能力。
铝锅内的米饭油脂肉沫蔬菜充分结合,飘起的水汽里都是美味的芬芳。
华松栩掀开锅盖,随口问:“两张两千,我和嘉措约好的向导费是两千,还有七千你用什么服务来顶?”
徐汀云吸吸鼻子,手里的干脆面霎时不香了。
吃货对美食的抵抗力为负,他目不转睛盯着煲仔饭,大脑运转速度严重受阻,嘴上倒还保持惯性地跑火车,“其他我也没什么本事,只剩下肉/体了吧。”
华松栩握勺子的手停住,在咫尺饭香中缓缓抬眸。
徐汀云倏然回神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在零下五度的高海拔地区竟然红温了,“不、不是,我我——”
“肉、体?”
第3章
徐汀云嗖得窜到华松栩旁边,双手合十眼睛瞪得像铜铃以此展示本人的纯洁无辜,“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变态,我不卖色相!!!”
一人高马大的男孩,这会蹲在华松栩面前狗狗眼,急得就差把心剖出来看看了。
二人对视,华松栩面无表情三秒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如云销雨霁,原本冻结的五官舒展,杏眸弯起如落日归海波光粼粼,少了些生人勿进的冰冷,多了些落落大方的风情。
见状,徐汀云更红温了。
他总觉得华松栩的笑容里多了些调侃或是......调戏的感觉,这会恨不得扇自己的死嘴两巴掌。
“你听我说,肉/体的意思是器官,你懂?卖器官,卖肾卖眼珠子这种!”
华松栩不置可否,挪了个岩石坐定开始吃晚饭。
运动过后吃什么都香,在寒冷的地方吃热腾腾的饭更是叠buff,她忽视掉某人的魔音贯耳,专心致志填饱了肚子。
按理来说应该先扎营在做饭,可实在是太饿了,加上天气还不错所以颠倒了顺序。
老天也倍给面,一直等她吃完才长长打了个喷嚏,寒风乍起,卷起的雪沫如海水拍打岩壁溅起朵朵浪花。
华松栩放下勺子和锅,冲还在脚趾抠地的徐汀云打了个响指,“扎营。”
徐汀云起身,望向西边的天空,“不好,要下雪。”
“昨天看moutain-forecast的云图还好,先扎营。如果天气恶化,天一亮你就下撤。
“光我下撤?”
华松栩从背包里掏帐篷,“看情况吧。”
徐汀云紧跟其后,“你下撤我就下撤,你不下我也不下。这是向导的基本素养。”
挺有团队意识,也挺有勇气。
华松栩落在针织帽外的发丝狂舞,急忙拉上防风面罩,“再往前走海拔高路况差,你会滑坠制动吗?别脚下打滑,还得我救你这个向导。”
风一大说话全靠吼,徐汀云扯着嗓子说:“会一点但不多,我可以学!我学东西很快!”
“我没空教你!”
“我如果说不要你的向导费,你能教我不?”
华松栩手下动作快,三两下搭起内帐,毫不犹豫道:“不能,你出卖肉/体都不够我的出场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