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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燃雪[公路](7)

作者:燕拾雨 阅读记录

说出尴尬到脚趾抠地的话不可怕,毕竟人生很长,总会过去,也总会忘记。可怕的是有人在你快要忘记时不断提醒你。

才从尴尬中缓过来,经她这么一提,又是一股羞耻感直冲天灵盖。徐汀云双手抱头,“求求你了,就让肉/体这两个字随风去吧!!!”

华松栩瞥了他一眼,还想继续调侃,却神色突变,“喂——帐篷!!!”

或许是缺氧令徐汀云的脑子不正常,或许是过于羞耻令徐汀云的脑子不正常,或许是徐汀云本身脑子就不正常。

总之,在他脑子不正常选择松手去抱头的一刻,帐篷失去了狂风中唯一的压力。

那明黄色的外帐,它——

飞、走、了!

风究竟是什么形状?

有人说是春日漫天飞絮,有人说是深秋缤纷落叶,有人说是寒冬腊月的雪。

要徐汀云说,风的形状就是一会舒展一会折叠、一会被拧成一条曲线的外帐。你看那弯弯的弧度,像不像嘲讽的笑容?

要华松栩说,风的形状就是此刻徐汀云抽搐的嘴角,写满了清澈的愚蠢。

高山帐篷分为内帐和外帐两部分。外帐的功效是防风防水。内帐纱网设计,功效是通风换气,避免内外温差过大形成水汽凝结。

由此可知,在没有外帐的情况下睡在的高原,等于自杀。

华松栩红唇翕张,“随、风、去、吧?”

徐汀云:……………………

半小时后,两个相识不过24小时的人一起躺在华松栩的单人帐里,肩并肩,手挨手。

风声如哨,帐篷骨架震动摇摆,外帐顶风那一面被吹得快要和内帐贴在一起。他们像躺在一座低配版诺亚方舟内,在静默中迎接狂风暴雪的来临。

再想到身边的人……

华松栩脱掉硬壳和羽绒缩在睡袋里,盯着帐篷顶暗自感慨:这世界真荒谬,荒谬到了极点。

不多会,她幽幽道:“你是条虫吗?能不能别蛄蛹了?”

正在拼命往边缩的徐汀云静默了,然后说:“抱歉。”

这顶单人帐空间并不小,通常华松栩一个人睡一边,另一侧还能摆开背包衣服等一系列物品。但此刻多了个至少185的男人,空间一下就逼仄了起来。

是隔着睡袋没错,但隔着睡袋挨着人家姑娘也不妥。徐汀云那是躲了又躲,恨不得半个身子探出

内帐。

华松栩叹了口气,任他折腾自己平展躺下,颇有些安之若素准备入睡的坦然。

徐汀云憋了一会,没忍住问:“你就不怕我图谋不轨?”

华松栩睁眼,“这会体感至少零下15度,你要愿意脱裤子,我反倒敬你是条好汉。”

徐汀云:…………

又过了好一会,徐汀云咬牙问:“那你就不怕我浮想联翩?”

华松栩闭眼,“吃过荤才有想象的素材,小弟弟。”

徐汀云:…………靠!

怎么就被看得透透?

他无从反驳,只得走另一条路挽尊,“你有多大,怎么老叫我小弟弟?”

“我都快三十了,小、弟、弟。”

“不就三四岁吗?同龄人好不好?”

“我23岁的时候婆缪峰都爬了三回,你现在26才哪到哪?”

婆缪峰,坐落川西长坪沟,海拔5413米,经典技术山峰,民间称之为中国最尖山峰。

需要攀爬巨大的花岗岩岩体,路线长、爬升高,天气多变增加了难度。

徐汀云小小声:“……就爬过哈巴、岗什卡和那玛峰。”

全是商业攀登的基础入门雪山。

徐汀云想了想,问:“自由扶梯?”

华松栩笑了,“看来没说谎。”

——是真喜欢阿式攀登。

自由扶梯,2005年国人首登,由刘喜男和邱江开创,至今还是登婆谬峰的最常用路线。

“怎么爬了三次?”

在这没有信号的昏暗中,能做的只有聊天。也正是这样的氛围,华松栩难得多说了几句,“第一次爬到海拔四千出头下暴雨,太滑。第二次石头滑落砸断了路绳,安全起见下撤。第三次才顺利登顶。”

“失敬,原来是大佬。”

“一般,也就比你强一点。”

“……那敢问大佬,为什么跑来走罗普峰这样easy的线路?”

“我不是来走徒步线的,是来踩点爬罗普峰的。”

徐汀云目瞪口呆:“寒冬腊月根本不是窗口期,你开玩笑的吧?”

雪山攀登天气可太重要了,硬上等于送命。

黑暗中,华松栩倏然睁眼,冷声道:“知道开玩笑就别问。”

“……遵命。”

良久,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不早了,明天天亮就动身。休息吧。”

徐汀云说:“好,要是你起夜害怕的话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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