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闻言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地离去。
于清坐在草棚里忙到下午末时,耳畔传来贺小云肚子发出的抗议声,笑道:“云哥儿,时候不早了,该歇歇了,已过晌午许久,我这就去灶屋张罗饭菜,有啥事儿,直接大声喊我便是。”
于清拿起竹扇,举过头顶,遮挡烈日,路过桃树时,顺手摘了几个粉嫩嫩的大桃子,如今已是七月末,满树桃子也已成熟,忙了几日竟未曾注意。
步入灶屋,于清在水瓢中淘洗了大米倒入锅中煮,又从木架上取过黄南瓜,每年一到七八月,家家户户的南瓜,冬瓜,丝瓜吃都吃不完。
他手起刀落,将南瓜一分为二,手指轻巧剔出瓜瓤,扔进簸箕中,打算吃过饭再将南瓜子选出晒干,农家闲着没事就爱磕南瓜子走到大树下唠家常。
于清娴熟地将南瓜去皮切片,又清洗了苦瓜,丝瓜与黄瓜以备后用,见锅中大米煮至七分熟,便倒入筲箕中沥干水分。
锅中融化一大勺猪油,南瓜片随即下锅,翻炒间撒入细盐,再将米饭均匀地铺盖其上,用筷子插出细密气孔,沿锅边加入少量米汤,盖上锅盖,将火候调至小火慢焖。
南瓜干饭,上河村一到吃南瓜季节,家家都会做上一份,香喷喷大米混合黄灿灿南瓜,味儿软糯清香,咸甜适中,于清在拍黄瓜的同时,不时留意锅中动静,生怕火候过旺,糊了这锅好饭。
拌好黄瓜后,他又炒了一道苦瓜鸡蛋,灶屋内香气四溢,一丝焦糊味悄然升起,于清反应迅速,立即扑灭灶膛余火。
正欲起身时,一只衣袖轻轻擦过他额间细汗:“清哥,夏时就是不好,我睡个觉都闷热出汗,更别提你了。”
“醒啦,睡得咋样?”
贺渊满脸惬意地说:“还成吧,就是热得慌,你咋炒了苦瓜呀?我最不待见这玩意了,之前让你别种非要种。”
“你离我远点,一股汗臭味几日没洗了,下午浇个水,你给我好好洗洗,别用你那衣裳擦汗,我前几日才洗了衣裳,这才过多久,屋里又码一堆。”
贺渊嘿嘿一笑:“行行行,晓得了,没叫你给我洗啊,下回我自已洗总行了吧。”
于清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洗过衣裳吗?连碗都没洗过嘞,吹啥牛呢,平时洗了澡,穿啥衣裳都要递到手上。”
贺渊嬉皮笑脸地凑近:“你是我夫郎,不喊你喊谁嘞?谁让你倒霉呢,碰上我这么个懒的。”
说着,他趁于清不备,从背后环住他的细腰,讨好道:“夫郎我不吃苦瓜,你再炒个菜儿。”
于清用力推了推大懒虫:“走开啊,大热天的往人身上凑啥呀?”
于清在筲箕中拿出洗好的丝瓜,用刀刮去绿色外壳:“碗里的桃子拿去吃,瞧你那样也饿了,先垫垫肚子。”
贺渊从碗中拿出洗好的桃子,咬了一口:“清哥,烧个汤吧,天热,光吃饭口干。”
于清不耐烦地说:“不是有米汤嘛,口干就喝米汤解渴。”
“哎呀,我喜欢汤饭,那样好吃,你就烧个呗。”
于清狠狠瞪了贺渊一眼,也未言语低头切起丝瓜。
贺渊则拿起一旁竹扇,作势要出门。
“贺渊,大热天的你去哪儿。”
“去王叔家唠会儿,一会儿吃饭,院里喊我一声,马上就回来了。”贺渊边说边往外走。
“不许去,家里是有针在扎呀,一闲下来两条腿就想往外跑,回来给我烧火。”
贺渊仿佛没听见一般,但脚步却更快了几分。
于清见状,手持菜刀窜出了门,追着贺渊跑,目光划过一抹冷意脸色阴沉,贺渊在前方跑得飞起。
可最终,还是被于清扯着腰带拎了回来,此时,正乖乖坐在木桩上烧着火,热得满头大汗:“清哥哥,我觉得差不多了,咱不烧汤了吃饭吧。”
“你个没出息的,去叫大山哥吃饭,再把饭菜端去草棚子。”
于清在贺渊走后,往灶膛中添了两把柴,烧了一锅青菜汤。
四人围坐于草棚之中,一手拿扇,一手拿筷吃饭。
于清给贺渊夹了一筷子鸡蛋,贺渊的目光落在碗中一片苦瓜上,眉头微微處起,趁于清没注意,悄悄扔到地上喂狗崽。
土小黄从盛着南瓜的碗中抬起头,跑过去低头嗅了嗅便迅速撤离。
贺渊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哎呀,清哥,这不小心掉地上了。”
而于清则沉默地为贺渊夹了好几筷子苦瓜炒鸡蛋以示警告。
饭后,于清去灶屋洗碗,贺渊在草棚内徘徊,不时坐于凳上或卧于木板之上,一条腿搭在木板边缘轻轻摇晃:“无聊啊,无聊啊,下棋都没人了,还不如去镇上给那群老头说书呢,开心了,还给我打赏几个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