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当时被她重新布置间的人,心中是念着她的。
然而能在苏相符中来去自由,而且清楚母亲喜好,并准备找到母亲曾居住过的庭院的人,呼之欲出。
外面的荒废不过是障眼法,里面的这些才是那个人最真诚的情感。
苏珝错心头巨浪难平,下一刻,她将一切还原,重新回了自己的那个院子。
之前不敢推开的门冲动之下,也只是不堪一击的木板。
眼前的事实让她难以接受,身子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方才站定。
这里如母亲别院一样,干净整洁,一切如旧,甚至连空气中夹杂的那阵香气,都是以前她最爱的。
能这样清楚她们母女一切的人,只有苏闻。
只有苏闻!
苏珝错心头的情感凶猛的炸裂,左耳是曾声色俱厉要她放弃温陌君的苏吻的嘶喊,右耳是幼时面慈目善的苏闻对她的温柔叮咛。
两头的声音撞击着她的耳膜,使得她的头开始爆裂的疼。
她的身子再踉跄了几步,狠狠的撞在了门框上方才止步。
空气在鼻下溢满,却仿佛凝固住了一般,无法吸入,胸口裂裂生疼,使得她不得不腾出手来撕扯自己的衣襟,试图让胸口的窒息感散去。
奈何过于震骇的身心皆失去了控制,她头疼如裂,失力的跌落在地,她放任了这股情绪疯涨,双目停滞在空气的某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不前了一般,眼前的浮尘都是那么的清晰。
正当她就要窒息在这片死寂之中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惊慌且失措的呼喊:“错儿。”
苏珝错陡然清醒,一直停滞鼻尖的呼吸一瞬间灌入,猛烈得呛得她咳嗽不止。
苏闻见苏珝错跌坐在门前,还咳嗽不止,急急踏着杂草走过来。
“别过来!”苏珝错忍着咳嗽撑着门框站了起来,喝住了正往她这边走来的苏闻。
苏闻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看到了里面,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被她喝止也就停了下来。
“苏闻,你以为将这一切恢复原样,所有的东西就真的能回到从前吗?”苏珝错望着四周的一切,胸口颤动了几下,双目染红。
“为父这样做,只不过是怕你有一天回来不会陌生而已。”苏闻望着神色愤怒,眼带戾气的苏珝错,摇头解释。
苏珝错微微错愕,随即冷下了脸孔,漠然望着他,“既然你已对我不闻不问,漠不关心,你又何必多此一举,管我陌生与否。”
苏闻望着冷若冰霜的苏珝错,她的眼中凝着如夜色般浓郁的阴暗与肉眼不可触的深谙,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再无冰释前嫌的一天了吗?
苏珝错走出了门,步入了这片杂草,与苏闻在绿波之中遥遥相望,“苏闻,你要如何做都是你的事,我从未忘记过你对我的一切,我更无法原谅你对我的母亲的利用与舍弃,从即刻起,我没有你这个父亲,你亦可以当作没有我这个女儿,我不需要任何的退路,也不需要任何的筹谋,你尽可以不要拿我做借口去做事。”
“错儿。”苏闻听着苏珝错愈发冷漠的话语,只觉得心头某种坚信的东西开始崩析。
“还有,”苏珝错望着他,“诏月的后位非我不可,你们若是再从中作梗,休怪我心狠手辣!”
“错儿,不可啊!”苏闻往她的方向追了两步,却被她杀机毕露的眼神所摄。
“不许再叫我这个名字,你不配!”苏珝错凝力于指尖,隔空一划,草尖被凌空削断,混着内息的扩散,朝着苏闻嗖嗖划去。
苏闻原地不动,任由被内息灌入的草尖如短剑割破衣衫,划破皮肤。目光紧紧望着趁势而起,御风而去的苏珝错,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才黯然收回了目光。
时至今日,他才有些醒悟,自己所做的一切对于错儿而言,是否真是过了?
可若不如此,当他百年归老,孤独无依的错儿又该如何办?
苏珝错趁夜回宫,此刻除了她的祥福宫她再找不到任何可以藏起自己的地方,她需要一个人好好静一番,才能将所有的事情尽数理清,否则它就会一直盘绕在心间,反复纠结,收缩成结。
然而当她的身影落在祥福宫屋顶之时,就察觉殿内有人。
虽然对方呼吸轻柔,但是她却能捕捉到。
这时已过寅时,正值夜色最浓时,万籁俱静,她匍匐在屋顶,不用多想,这个能来找她的人必然是温陌君,而她不想见他。
“阿错。”当她准备呆在上方的时候,温陌君的声音由下飘上,正好让上方的她听得分明。
“下来。”温陌君继续道。
苏珝错抓着屋檐,身子一荡,从窗户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