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打滚利/滚/利,害得多少人倾家荡产,卖田卖屋,卖儿卖女。难道太子要插手这门生意?
可是,这名声要怎么办?但凡做这种下作生意的,哪一个不是藏的好好的,只敢推出几个不怕死的地痞混混出来当代表。
“我说的自然不是印子钱,更不是驴打滚利/滚/利,甚至于,敢将春贷秋归做成放印子钱的,那就不是取消牌照可以了事的,当事人全家问斩,主事人全家发配荒岛。”
现场一片倒抽的凉气,但却无一人害怕,在利益面前,商人往往表现的比最勇敢的战士还要坚强。
全家问斩也好,发配荒岛也好,都抵不住好奇心。这个春贷秋归,到底怎么个操作法,心里那个痒啊,简直就快抓耳挠腮了。
徐悠再一次替太子开口,解释操作方法,“目前只开放泗水郡一个郡县的春贷秋归,其他暂不开放,若是运行无误,再逐一开放。春播前农人可以用自己的土地为质押,贷得银两或是种粮及口粮等实物。秋收时归还,当年归还的利率为一分,若是次年归还为一分一,每延长一年增加一厘的利息,最高宽限时间为五年。利息只计算一次,不允许任何形式的利/滚/利,或是从本金里取巧的手段。”
这点利息真是不高,粮商自己算了一笔帐,按太子的要求,农人春播前来自己这儿贷一百斤粮食,当年秋收时归还一百一十斤,次年归还为一百二十斤,若是最高年限五年归还就是一百五十斤。中间不接受任何形式,任何手段的利/滚/利。
至于说本金里取巧,这也是印子钱的惯用套路,借你一百斤粮食,实际只给你六十斤,但借条却是一百斤的。那四十斤,就算作你的利息,但在证据链条上,却抓不住实证。
春贷秋归的利息是不高,但胜在稳定啊,想想看,整个社会最稳定的是什么阶层,农民啊。最不愿意闹事,最老实本份的是什么阶层,农民啊。
春贷的是粮种和口粮,秋收时就能实打实收回来,这种贷款的死帐率是极小极小的。再说农人都有自己的土地,再不济卖了土地,也能还得起这点贷款。事实上只要家里的壮劳力不出问题,五年时间还不起的情况应该也极少出现。
再说一句,粮站建都建了,原本他们是打算平日里当粮铺,秋收时收粮所用。现在这么一算,又多一项收入。而且这项收入看着不多,但架不住量大还稳定。
能将生意做这么大的粮商都不是傻子,此时没人管什么问斩发配,围住徐悠就是一通问。粮站建在泗水郡的粮商,笑得见牙不见眼,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心里那个得意啊,简直要从咧开的嘴角里溢出来了。
其他人则是哀嚎自己怎么没选对地方,又追问其他地方什么时候开放。
“泗水郡若是运行平稳,不出任何问题,或是找出漏洞及时补上漏洞,就可以再往其他郡县推广。当然,所有开展春贷秋归业务的粮站,太子府都会派人驻守,三班轮替。一旦发现有人恶意放贷,太子金口玉言,可不是开玩笑的。还请诸位一定要挑选良才,千万不要因为一时情面,挑了贪婪之徒,最后害人害己。”
“这是自然,太子给了我们这么重一份大礼,若是干不好的,我朱老三第一个提头来见。”
众人豪情万丈,纷纷表示,愿意提头来见。
赵苏笑了笑,说完该说的话,便该走了。让徐悠代他陪客,顺便拿出章程大家一起参详,看看有没忽略的问题,也可以再行添加。
众人恭送太子,回头再将徐悠围住,宴厅里的嗓门也渐渐大了起来,不时响起争论或是欢笑声,热闹非凡。
春贷秋归的事根本没法保密,很多人隐讳的表达了关切,还是那个道理,如果换个人可能连人头都不见了,但因为是太子干的,大家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看似这件事和贵族没有关系对吧,不,事实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将自己关够禁闭的公子白,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向大哥讨教为什么世家贵族会这么反对,按理说,这件事应该与他们无关才是。
“一来很多世家的钱来的不干净,他们不会做生意,也不会经营,就私下放印子钱,吸食民脂民膏。二来可以逼迫那些人将田地贱卖给他们,然后再沦为佃户,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无法翻身。”
古代农民抵抗风险的能力是非常弱的,一场大病,一场天灾,一场意外,都有可能让整个家庭分崩离析。为了抓住最后一点生存的机会,他们只能去借印子钱,可这就是一个无底洞,永远不可能还得起。